眼前的叛徒即便摆脱了钳制,也已经无法逃跑了。因为不消多时,他整个人就在雪地里烧成了一团火球,火焰炙烤着他的血、肉、骨,同他变了调的惨叫声混在一起,将眼前的场景变成人间炼狱。
艾略特仿佛看到了新的乐子,用一种轻佻的语气说道:“凤凰涅槃,主人配置出来的伟大魔药。别怕,只要你真的不曾背叛过主人,你会安然无恙的。”
是凤凰涅槃,阿芙拉没有记错。维尔塔宁偷偷给她的药剂瓶中残留的药物与之极其相似,但今夜目睹的一切让她更加肯定,里德尔服用的不可能是凤凰涅槃,他一定是拿它改进成了另外的魔药,以作他用。
这么危险的药物,他能拿它做什么呢?阿芙拉百思不得其解。
很快,那名食死徒就不再发出任何声音,空气中回荡着火燎□□的细响,一股混合着焦味的烤肉味令人忍不住想要作呕,但包括阿芙拉在内,没有一个人敢将这种不适表现出来。
一段时间后,火光熄灭,她瞳中的火种亦随之消去。残留在视网膜上的光斑幻觉让她不得不频频闭眼,以适应重新湮没着整个庄园的黑暗。
以一堆枯黑的尸骨为中心,雪地融化成一滩黑水。对于这名食死徒里德尔究竟是否心向里德尔的问题,他们都有了自己的答案。
大雪还在落,仿佛永远都不会落尽。雪片平等无遗地覆盖着每一寸土地,当那团焦黑的痕迹重新被白色掩埋时,一切痛苦和罪恶都好像未曾发生过。
而里德尔只是淡淡交代:“处理一下。至于这位可敬的研究人员,还是让她魂归故里吧。让她生活了一辈子的房子为她做祭奠,相信她会高兴的。”
他转身回了药剂室,对于那个四岁的孩子,他没有做出任何处置。
阿芙拉站在原地,等艾略特带着尸体离开后,才找到机会向托马斯低声询问:“那个孩子在哪里?”
“就在家里,有人看着他。”托马斯说道。
“可是房子……”
“要烧掉。”他打断她,“他吩咐了,我就只能去做。”
“把那孩子带出来。”阿芙拉恳求道,“里德尔没说要他的命,你得设法把他带出去——送到他其他亲人那里,或是送到孤儿院,哪里都行,你得让他活下去。”
托马斯在犹豫:“但他也没说要放走他。我可以不去抓他,但能否逃出去,只能看他自己。”
“他才只有四岁,伊诺克,若是他有十几岁我一定不会这样请求你。”
托马斯了解里德尔的做事风格:“若是他有十几岁,里德尔是不会留活口的。”
阿芙拉不能肯定托马斯会照她说的做,毕竟他确实没违抗过里德尔的命令。
万不得已下,她对他耳语道:“去告诉马尔福这件事,他会知道该怎么做。你只需要给他带个口信就行了,除此以外你什么也不用做,将来就算有人追究起来也追不到你身上。”
里德尔今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处置了叛徒,目的就是杀鸡儆猴,所以他们势必要让消息流传开来,马尔福也一样会听到消息,这个消息由谁去传递都无可厚非。
令他感到惊异的,是阿芙拉对马尔福的信任:“你和他到底……”
但阿芙拉马上就把关系撇清了:“只是因为马尔福有家族可倚靠,在细枝末节的事上不用顾虑那么多。”
“要向马尔福先生传递消息吗?”黑暗中走出一个人影,是不知什么时候来到庭院中的阿米克。
托马斯特意隐去了对话的关键处:“是,今晚的消息要传递出去,我可以负责马尔福那边。”
“我去吧,这样对你来说也是万全之策。”阿米克应该不会听到他们刚刚的谈话,但他开口时却显得如同未卜先知,此刻看向阿芙拉道,“刚才我来时,听说那房子里还有个四岁的孩子,伊诺克,艾略特要求我与你同去。在这之前,格林德沃小姐,您是否还有什么需要交代?”
阿芙拉一言不发地观察着他,想从那张稚气未褪的脸上看出一点算计来——或是来自于里德尔的授意,或是来自于艾略特的鼓动——但很可惜,她什么也没有看到,阿米克是那样真诚,倒显得阿芙拉过于老谋深算。
“不必过于担心,在有关马尔福先生的事情上,我会守口如瓶。无论是在主人还是艾略特面前,我都不会主动提起任何不必要之事。”阿米克说道。
阿芙拉这个时候才回过味来——阿米克的确一向对马尔福都很尊敬。这里面是否有别的原因?
马尔福提醒她注意阿米克,是因为此人是他安插在艾略特身边的眼线吗?
阿芙拉不能肯定,毕竟一切在得到证实前都只是猜测:“你为什么这么做?”
“马尔福先生帮过我,所以我理应知恩图报。”阿米克说得很诚恳,“在这事上我没有必要撒谎,因为这是随时都可以在马尔福先生那里得到求证的事情。更何况我今晚要做的事只是给他递个消息,并将那个孩子的消息也一同告诉他——格林德沃小姐,您觉得这样合适吗?”
“就按你说的办。”在里德尔出来前,阿芙拉匆匆结束了对话。
一同离开庄园之前,托马斯有意试探道:“你在我面前说这些,就不怕我捅给里德尔?”
“你不会的。”阿米克年纪不大,看事情倒很明白,“如果说马尔福先生对于我来说是特殊的,那么显然格林德沃小姐也被你视为同样特殊的人——甚至,你要更胜我一筹。伊诺克,我没说错吧?”
他沉默着,回答阿米克的只有脚步碾碎积雪的咯吱声。
他们离开以后,庄园内重新归于死一般的寂静。
里德尔没有在室内发出任何声响,阿芙拉也不想这个时候往他枪口上撞。她挨着壁炉坐下来,打算等他情绪平静一些后自己出来。
她手臂上多了条伤口,但所幸躲避及时,伤口不是很深,随着时间过去,血液便慢慢凝固住。
自从身体变差后,她的伤口总是愈合很慢。有时候伤口看似不再流血了,但每当她洗澡或是重新换药时,伤处又会因受到刺激而渗出血来,就仿佛这伤处是新产生的一样,以致于有时不小心伤到,阿芙拉都会忍不住怀疑这些细小的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