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了错的宫人是不许住在偏殿厢房的,绿窈带着宋梨去典刑司找人。
只是二人还未进典刑司的门,里头此起彼伏的惨叫声、求饶声、叫骂声就先传了出来,惹的宋梨激起一层鸡皮疙瘩。
“这儿是宫人犯错受罚的地方,里头的人大都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别存了不该存的心思。”许是司空见惯,绿窈面色如常。
“奴婢明白。”
叩门声响起,两扇厚重的木门应声朝里打开,一股浓重的血腥气直冲鼻腔。
饶是做足了心理准备,见到院内的场景宋梨仍忍不住作呕。
院里零散摆着几道刑具,地上铺着青砖,黏腻的暗红在砖缝蜿蜒,又在坑洼处积起。
“贵人是哪个宫里的?”来开门的老嬷嬷腰间缠着长鞭,面上陪着笑,双手扯过衣角胡乱抹了抹,在粗糙的布料上留下鲜红。
绿窈拿出腰牌来,“我们奉皇后娘娘之命来瞧一瞧方才送来的宫女,叫春雨的。”
“是有这么个人,眼下在西侧厢房呢,太医刚走,二位贵人跟老奴来吧。”见是皇后身边的掌事,老嬷嬷的态度愈发恭敬。
两人跟着嬷嬷走着,穿过内院长廊时,路过一间破旧的厢房,兴许是终年闷热潮湿,那厢房破败的门窗上爬满了藓。
宋梨就着几束光快迅速朝里瞥了一眼,屋里有一团什么斜靠在墙角。她偷摸放缓了脚步,眯起眼睛细细瞧去,似是个女子,却仍看不清容貌,堪堪蔽体的破布下露出一双枯槁的手,许是常年不见阳光,那手背上的肌肤透着几分惨白。
“这里头的人在此已经许多年,算算日子,比老奴来的还早些呢。”注意到她的目光,老嬷嬷折回到窗前停下步子,干脆同她解释起来。
“此人,是何来历?”
话才出口,宋梨的背让绿窈狠狠拍了一下,吃了痛她方惊觉失言。
“嬷嬷莫怪,她在娘娘身边侍奉的时候并不长久,有的规矩还不大通。”
“无碍,就当闲聊罢,其实老奴也不大清楚,只听旁人闲话,说这里头的好似是前朝某个得了宠幸的宫女,得罪了贵人让赶来这儿,过的是猪狗不如的日子,但她吧,给啥都吃,也从未寻过短见,稀奇的很。”
“倒是有骨气。”
“是说呢,不过来咱这儿的人里头最不缺的就是有骨气的,可最后又有几个熬得过的?”
正说着,恰好有太监来给她送饭。那小太监大抵是在何处受了气,一脸怨忿,嘟囔着开了锁,抬脚踹开门,将碗朝地上一扣,原本就岌岌可危的门板叫他这一脚踹的来回晃荡,发出难听的声响,他嫌弃的蹙眉,收起碗啐了口,转身便走。
墙角那人被这动静一惊,颤了颤,随后摸索着朝门口爬来,脖颈处传出铁器碰撞的叮当声。宋梨这才察觉她颈项处拴着铁链,上头还挂着把大锁,另一端则被钉死在墙面中。
“这样的人多的是,有何好看的,”绿窈似有不忍,故作漠然别过脸,“嬷嬷,咱们还有旨意在身,就莫耽搁了。”
“诶,是老奴多言了,耽误姑娘的差事。”
“不妨事,走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