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必要在这种细枝末节上这么强势吗?
早知道就不激起他的胜负欲了。
她有些负气地拨弄了下马尾,一步一挪地到他跟前。
张添:“你就比划一下到他哪儿。”
许霜盯着他那双帆布鞋看,往上,牛仔裤是质感好的水洗蓝。面前的人身材比例很好,一般人穿这种阔腿裤或多或少都会盖鞋面,但他没有。
离得很近,许霜闻见江御舟身上淡淡的薰衣草香气,应该是洗衣液染上的。
漆黑的眼近在头顶,她忽然想起昨晚上自己没洗头。
她垂下眼,抬手快速比划一下:“好了。”
张添:“刚刚好到下巴。”
江御舟发现她绒软的黑发外,露出的白皙的耳垂上有一颗小黑痣。
他也没多在意,侧头看向张添。
张添站过去,身高只及江御舟鼻尖。
张添两指张开,虚空复刻了那截距离的长度。
他返回桌前,拿出笔尺刻量,正好八厘米,他不爽地回头:“还真是,深藏不露啊爽姐,没想到你真有170。”
许霜懒得鸟他。
严瑾玉笑得拍张添的肩:“怎么样,服输了吧?让你瞎逞强。”她又看向江御舟:“谢谢啊江同学,他俩最近不太对付…”
意思是,不是故意拿你当参照物的。
纯属机缘巧合。
江御舟瘫在靠椅上,拿出手机解锁屏幕,语气没什么起伏:“她应该是比例好,虽然矮,但显高。”
被新同学暗讽比例不好的张添:“……”
被暗讽矮的许霜:“……”
严瑾玉和张添打打闹闹着走远,两人还约好了吃校门口的关东煮,临行前还热情地和江御舟也道了别。
许霜扶着扫把从讲台开始一路扫。
扫到最后一大组,江御舟还坐着座位上,修长的手的指骨反压住课本某页,鼻梁上倒是不知什么时候架了副银边眼镜。
他坐得松散,大腿开着,帆布鞋面一尘不染。
脚下有一张废纸,被凳腿一角压住。纸上写着三个娟秀字迹和貌似是□□号的一串数字。
纸面好几个显赫的脚印,看码数就知道是底上这人印上的。
哪怕要丢掉,就不能揉成纸团丢进垃圾桶吗?人家女孩看见,得多伤心啊。
许霜没什么表情,挪到他桌前:“起下脚,我扫地。”
他没听见一般,坐得更死了,凳脚一动不动。
这人是坐了个地雷吧,起开会爆炸那种。
许霜平复呼吸,友情提示:“底下有一张纸。”
“我没有名字?”江御舟继续翻书,头也没抬。
这最后一排就您老人家一个,我还得特意喊声你的名字?
喊了你名字你帮我扫地啊。
许霜心底浮起几层蠢蠢欲动的捉弄。
她故意捏着嗓子,皮笑肉不笑道:“那行,江同学,江公子,江少爷,麻烦您你挪挪凳腿,OK?尊贵地抬抬您那高雅的腿,鄙人好清扫干净。”
话里没什么感情,她其实就想呛呛他。
让他掉几层鸡皮疙瘩。
“静”字一落,空气中持续了半分钟的寂静。
许霜眨巴几下眼睛,估摸着这人过会可能会嘲笑自己,在脑子默想如何反击会让自己不挂面些。
登时,凳腿摩擦地面发出光滑的一声“嗞——”。
江御舟站起身,眼皮微眯,细细打量了她好一会儿,接着收回目光。手扶住凳边,将凳腿朝后一倾。
瞬时,那张纸没了压制,随风轻飘飘落到许霜扫帚前。
嚯,被激了的猫还是蛮听话的嘛。
窗外是田径场,一刹那,拉长的喊声、急促的叫声、跑步跳远声…透过半开的窗传进教室。
与早开的晚霞合为一体,浓墨重彩晕染交际,天空像一团被打碎涟漪开的色彩盘。
两人一站一坐,风顺着涌进教室,吹起少年们的发。
高杨抱着个篮球,在二十班走廊窗户喊:“江御舟,走啦。”
许霜正准备倒垃圾,闻声扭头去看。
高杨个子高壮,迎着许霜的目光顺着和她打了个招呼:“许霜,巧啊,扫地呢。”又想到什么,语气夹了抹笑,“明天记得去篮球场拿外套啊,要不然全得沾上顾妄这篮球狂魔的荷尔蒙味了。”
“他穿了我外套?”许霜有些崩溃。
“是啊,下午转凉了,不能穿啊。”他理直气壮,仿佛他才是那个穿外套的人。
许霜气得瞪了他一眼。
那外套到手后早晚给它丢了。亏顾妄干得出来这事,不知道这是私人用品吗?一想到沾上了他的体温气味,皮肉间接相碰,她太阳穴突突疼。
许霜咬了下唇,去桌肚里把棒球服抽出来,递给已经走到江御舟位置旁的高杨:“给你,你过会回教室放他抽屉。”
“诶,我不干,他知道得削了我,明天明天给哈,你自己给他。”
许霜放在桌面上,懒得去管。
江御舟正收拾东西,莫名一件衣服丢到他桌面,他抬起眼皮,莫名其妙看了她一眼:“你好像很喜欢我的桌子。”
又是茶叶蛋壳又是陌生外套的。
高杨还在和许霜推拉着那件外套,江御舟扯上背包,懒得去管,起身往门外走。
高杨见他走,心不甘情不愿的接过外套了,给了许霜一个你明天一定得来的眼神。
又蹦过去亲昵勾着江御舟另一边肩膀,江御舟被他撞得身子一歪。瞬间离他远了些,活动几下头部,一脸不爽地拨开高杨覆在他肩膀的手指。
高杨不乐意了:“好啊你,不和兄弟亲近了,中午还一道吃饭呢!你说你,来潭溪也不告诉我,还是我们班那群整天叽叽歪歪的女生说起,我才晓得是你来了。”
江御舟打开后门,停下看他:“你骑车了吗?”
“骑了啊,过会载你回家,你家还是在荟萃别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