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了挺久的,我只是没想到里德尔那么小一点,能爬到这么高,至少对于他而言真的算高了。
我远远地,就看见围墙边,那棵白蜡树下,一个小小的身影正躲在上面,如果不是此时正好微风吹过,树叶摇晃婆娑,隐约间显现出他的衣角,我都找不到。
我顿时喜笑颜开,蹑手蹑脚的走近那棵树下,酝酿了一下嗓子,和玩捉迷藏终于找到了对方一样的兴奋,我猛地一吼:“汤姆·里德尔!我看到你了!”
哐当————
树上的身影从树上跌了下去。我眼疾手快,当下的反应就是伸手去接。
“里德尔————”
想象中的公主抱是没有啦,我脚底一个打滑,一个狗啃泥就扑在了地上。
这一切发生的过于突然,我的身体趴在地上,背部突然增加的重量让我差点一口血喷出来,我非常荣幸的给里德尔做了肉垫,啊~他身体真的好硬啊,我觉得我骨头都被他砸碎了。
我还没反应过来,身体还处于剧烈的疼痛之中,脑袋也还是迷糊的,等我将目光投向里德尔的时候,他已经爬起来站在了一旁。
他很生气。漂亮的黑色眼睫毛下,是掩藏不住的怒火和厌恶。这幅模样和他之前乖顺的样子截然不同,就像是刚刚从地狱之门爬出来的一样,煞气冲天。
“你很烦!”
我一下子没适应过来他的这幅模样,有些无措,呆呆的趴在地上,不敢动作,即使我其实比眼前的这个小男孩大了七岁。
头顶的巨大天空泛起火烧云,一团团炙热的云朵和日光搅和在一起,弥漫在里德尔的脸上,一向苍白的脸色竟在这种境遇下展示出了看似健康的红晕。
应该是极其恶狠的话语,可是我的脑袋应该是被这太阳晒的糊涂了,开始不着调,我回想刚刚他和我身体相撞的触感,他真的好瘦啊,全身只有硬邦邦的骨头组成一样。
里德尔吼完之后,发现我仍跟个白痴一样定定地看着他,双颊的红晕仿佛加重了,最后竟然掉头跑了。
我还趴在原地,一旁的影子被斜阳拉得好长。我木愣愣的看着里德尔走远,这短短的时间,脑海里竟组织不出几句像样的话语挽留一下他。我反思自己。他说的对,是我太吵了。枯燥沉闷的世界里,突然看到一个活人的兴奋劲,一下子让我忘记了把握分寸。
和大多数做错事情的小孩一样,我不敢再凑到里德尔跟前了,我怕他又凶我,我只能可怜巴巴的躲在远处远远地看着他。可让我这个孤单了这么久的人,放弃这再难有的伙伴实在是做不到。我用我的脑袋想怎么重新拉进我们之间的距离。
我偷偷摸摸跟了里德尔一路,他很安静,他就在院子里那棵大树下坐着,坐了很久,摆弄他手上那个用木头雕刻的小雕像,我看得出来,应该是他自己雕的,虽然有模有样,但是有些粗糙稚嫩。
我有些无聊的四处乱瞟,我看到距离里德尔不远的比利·斯塔布斯,正和他的几个小跟班交流着什么。眼神还时不时的往里德尔的方向瞟,我立马警惕起来。果然,不一会儿,比利·斯塔布斯就带着他的小跟班朝着里德尔的方向走过来。
比利·斯塔布斯的眼睛缺了一只,另一只眼睛很小,像一颗绿豆镶嵌在那个地方,鼻孔底下还挂着青绿色黏腻的鼻涕,随着他的呼吸一上一下。整个人有些壮,显得丑陋又凶神恶煞,前不久才来的孤儿院,一来就凭借着体型优势成为了孤儿院一霸。
里德尔还在认真的擦拭着他的小雕像,我有些着急,顾不得和比利·斯塔布斯正面做对的下场,从一旁的灌木丛跳了出来,尝试着拉他的手臂,他好像不懂现在的局面,或者是还在生我的气,甩开了我的手,就在这个空档,比利·斯塔布斯已经将我们团团围住了。
“新来的小家伙,叫什么?”这语气根本不像是来示好的,反而是来挑衅的。
我率先挡在里德尔前面,偷偷环顾了四周,没什么人,更别说科尔夫人和玛莎奶奶,有些棘手。
“他叫汤姆·里德尔。”我代他做了回答。
“滚开!没问你,你这个恶心人的‘女巫’。”
我一个不备,被比利·斯塔布斯一把粗鲁的推开,摔到了草地上,屁股疼的眼泪都快给我飚出来。噢~这该死的幼小身躯。
我没有拦住比利·斯塔布斯一群人,他们人实在是太多了,一窝蜂的就招呼上来了。里德尔被他们揍了一顿,我也被他们揍了一顿,可能我看起来比较欠揍,火力大部分还是集中在了我身上。最后还是树上掉下来的硕大柚子正好砸到了比利·斯塔布斯的脑袋上,比利·斯塔布斯才见鬼了一般的,嘴里嘟囔着奇怪的词语,带着他的小弟遁走了。
我赶紧爬了起来,去扶一旁脸色晦暗不明的里德尔,里德尔把我的手甩开,自己从地上爬了起来,拒绝了我的好意。
我想,他应该是以为都是我的缘故,才招惹了那帮人,唔,虽然也不是不可能,毕竟每个和我走的近的人,都会被喜欢珍妮·詹纳的比利·斯塔布斯教训一顿。
但是我太孤独了,我几乎已经整整快三个月没和人说话了,一天到晚还要提心吊胆着来自其他人的恶意攻击,我太想要一个朋友了。所以我没有告诉他这些。
我再次抓住了里德尔,这次我学乖了,没有抓住他的手臂,只是抓住了他的衣袖,我几乎是拿出了我觉得最能体现善意的语气,告诉他,他现在脸花了,我带他去洗一下。他小小的挣脱了下,力度不大,看甩不掉,之后便放弃了。
我与里德尔之间,长达几小时的冷战,在此刻结束,我觉得,我单方面觉得。
拉着他鸡爪子似的小手,我们来到了水龙头下,把我的小帕子打湿,轻轻擦拭他脸上的污渍。他躲闪了一下,没成功,就由着我了,只是全程都在回避我的目光。
这张脸真漂亮,虽然昨天和今天早上我已经说过了,但是我现在就是很想再说一遍。称赞完之后我又有点担忧,毕竟,漂亮,在这个福利院只会招来更大的嫉妒,他如果像我这样,长得土里土气的,反而会安全一点。
“为什么帮我?”里德尔原本躲闪的目光,此时正一眨也不眨的注视着我,有点赌气,有点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