纠结了大半天,初夏也没鼓足勇气给席晔打电话。
以他的性格,应该不会愿意掺和到商界阴谋算计里。更何况,如果她主动开口,不就意味着自己在利用他吗?
朋友是不该用来利用的。
桌角那盆仙人掌野蛮生长,她按他的叮嘱每日勤勤恳恳挪动,让它每个角度都能充分沐浴到阳光。掌叶层层叠叠,远远望去,活像一座小山。
初夏起了兴致,顺手搜了一下仙人掌的品种,发现他送她的这盆叫万重山。
万重山。
轻舟已过万重山。
她一遍遍念着李白这首家喻户晓的诗。儿时只觉朗朗上口,如今才懂得他那份豁然。
席晔送她这盆万重山,是不是也想告诉她,眼前的一切都终将会过去呢?
“Suprise!”
苏映堤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抱了束极为夸张的红玫瑰。
“提子?”初夏被她这一出搞得有些懵,“你这是?”
苏映堤轻轻把花束放在桌子上,红玫瑰娇艳欲滴,暗沉的办公室瞬时被点亮。她跃动的睫毛和弯起的眼角已将那份喜悦毫无保留袒露出来,转身凑到初夏跟前,“怎么样,好看吗?”
初夏不明所以,戳了戳她的脑门,“今天过什么节吗?”
“那倒不是。”苏映堤红着耳尖,躲开了她的注视,小声喃喃,“有人送的。”
得,这是到她面前秀恩爱来了。初夏恨不得翻个白眼,身子向后一倒,示意苏映堤关上门,悠悠道,“说吧,这次又是哪个帅哥?”
“什么叫又啊?”苏映堤小心拨弄着玫瑰上尚未完全的露水,“是沈奕辰。”
沈奕辰?
这名字怎么这么熟悉?
眼前闪现那个不正经的影子,初夏刷一下坐了起来,“你是说,聿白的师弟?”
“是啊,就是他。”苏映堤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丝毫不震惊。
“你什么时候和他联系上了?”
他们不就上次在医院见过一面吗?她错过了什么?初夏看不得苏映堤这般娇羞的模样,像是换了个人,“老实交代,咋回事?”
“哎呀,其实也没啥。”苏映堤一一道来,“送你去医院那天我们不是加了微信吗,一来二去就熟悉了。”
“就这?”
“不然呢?盈盈,我可不像是你这么工作狂,成天除了工作还是工作,一点儿个人空间都没有。”
苏映堤谈恋爱并不让她意外,和沈奕辰在一起倒是有点出乎她想象了。初夏脑补了一下两人在一起嘴贫的画面,嗯,怎么说,好像也不算违和?
“你们在一起了?”
“那没有这么快。”苏映堤盯着灯光下熠熠闪光的美甲,怼到初夏面前,“新做的,好看吗?”
“好看。”初夏敷衍到不愿再多夸一句,只想弄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所以这花?”
“他今天休班,看完电影的路上买的。”
初夏看了看时间,刚刚过六点,“怎么不一起吃个饭?”
“嗯……他被老师叫回去盯病人了,话说学医真够忙的。”苏映堤抱住了初夏,一脸谄笑,“盈盈,你饿吗,我们去吃饭吧?”
原来在这等着她呢。初夏抚额,“这时候你倒是想起我来了?”
“走嘛,带你去吃一家好吃的洛宁菜。”
架不住苏映堤撒娇,初夏勾完待办事项,便随她离开了集团。
“提子,问你个事啊。”
“你说。”苏映堤从上车起,嘴角始终勾着淡淡的笑,暧昧期的甜蜜溢于言表。
虽然沈奕辰看起来不太靠谱,但初夏上次和江聿白吃饭了解到,他实际上很会照顾人,情商高,擅长化解紧张的气氛,医生和病人都挺喜欢他。
如果两人真的能修成正果,初夏觉得自己也不算白崴脚了。
纠结一天的事没个结果,初夏忍不住求助,“为了达到某个目的利用朋友,你能接受吗?”
“那得看是什么目的了。”苏映堤放下手机,一本正经,“如果关系足够好,又是好的目的,我不在意。”
“被利用你不会觉得反感吗?”
“当然不会。”苏映堤转过身盯着初夏的侧脸,“我巴不得自己在朋友心里有被利用的价值。而且为什么非要打上利用的标签啊,又不是关系不好,朋友之间不就是要互相帮忙吗?”
“咋啦,本小姐有啥可以供你利用的地方吗?尽管开口,在所不辞。”
苏映堤拍着胸脯,看起来很是滑稽,初夏的眼眶却有些湿润。她想起六岁时母亲去世,苏映堤也是这般模样说以后会永远保护她。
很多情谊的缘起,都不过是一句简单的话。
苏映堤带她来的是一家私房菜馆,面积不大,却清秀雅致。木质帏帘,简约古朴,屏风处挂于淡墨山水画,典型的中式风格。置身其中,心也随之静了下来。
菜已经上齐,初夏还在琢磨苏映堤那番话。可能是她接受经济学那套理论太久的缘故,她下意识会把这类行为归结到利用和利益层面,忘却了人际关系这个大前提。
“灵魂归位!”苏映堤盛了一碗腌笃鲜放在她面前,“想什么呢,这么美味的洛宁菜都吸引不到你?”
“提子,我最近吃太多腌笃鲜了。”初夏无奈,就算再美味也架不住隔三差五就吃啊。
“切,别不知足,这家做得最正宗。”苏映堤舀了一小勺,迫不及待送入口中,“啧,鲜得眉毛都要掉了。”
“对了盈盈,集团是又遇到什么事了吗?”
浓汤确实很鲜,初夏却兴致寥寥。她把筷子放到一边,“提子,有件事需要席晔帮忙,但我不敢确定他会不会帮我。”
“直接问他不就得了。”苏映堤不理解她在纠结什么。
“嗯……我怕说了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话音刚落,苏映堤猛地被呛了一下,剧烈咳嗽起来。初夏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抽了几张纸巾递给她,“慢点喝,又没人和你抢。”
苏映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