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至于当要独自面对五年之后的那场病变时,梁晴远下意识的想要严永陪着。但两人两座城,过着毫无交集的社畜生活,免不了她心灰意冷、万念俱灰。
昨晚冲动之下叫住严永,两人在许久不住人的空巢里干柴遇烈火,尽管行为笨拙,条件艰辛,严永也下意识的给她最好的:在邦邦硬的床板上单放一件消防服怕她硌着;加一件她的卡其色大衣又怕给她弄脏;最后脱下身上的天蓝色训练服给她垫着……一层又一层,就怕她磕着碰着。
过程那更不用说,两个未经人事的新手相互纠缠、彼此试探,每进一步严永都问她:“可不可以?能不能接受?”底线一降再降,频率也一缓再缓,把无尽的温柔都给了梁晴远。
今早也是,梁晴远不知道严永是什么时候醒的,更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走的,等她睡饱睁眼床头柜上有一大袋子和一大箱子,她随手掏了掏,从床单被罩到凉席一个不落。
她嘴角弯了弯,正要收回手,清澈的眸子被反射的阳光刺了一下。她心尖一颤,右手微微往下,一枚戒指映入眼帘。她愣了愣,缩回手来前后左右仔细打量了许久。
那是枚钻戒,带着颗不大不小的钻石,带在梁晴远右手中指不紧不松刚刚好。
过去,严永从小到大牵过梁晴远的手无数次,也不止一次盯着梁晴远的无名指说过要给她送一枚“大戒指”。
小时候,梁晴远就当他是在开玩笑说说而已,但长大了她就把它当真了。尤其是最黑暗的那五年,“大戒指”成了她生命里的唯一希望。
“大戒指”不需要大,也不需要贵,就算是枚素圈,再不济是个易拉罐拉环、面包用来封口的扎丝……其实就足矣。
她更不需要什么感天动地的山盟海誓,只要一句“我在。”如今这枚钻戒便极有可能会出现在无名指上。
她长叹了口气,刚躺回去,左手碰到一个冰冰凉凉的东西。她转头,发现是张芒城银行的银行卡。
她把卡拿在手里看了看,又端详了一会儿中指上的戒指,悲从中来。
实话说,这两样东西跟严永她都很想占为己有,但能吗?
答案很显然,不能。且不说两人阔别多年,就连梁晴远自己都清楚自己这些年来的变化,早已偏离了严永喜欢的那个“娇娇”。
她撇嘴,左手取下戒指跟银行卡放一起,打算等下买东西的时候顺便去还。
只是当她忍痛下床,走到客厅的时候,发现东西不用买了,衣服也不用洗了。
因为,客厅早已被收拾的窗明几净、有条不紊:阳台的窗帘从原先的白色换成了淡蓝色,随风飘荡让人光看着都觉得心情舒畅;原木色的方桌、板凳也都套上了一层粉蓝格子的桌布与椅套;地拖过也扫过,反着阳台盛进来的光,整个屋子变得暖烘烘。
阳台上用粉色衣架挂着昨天她被他脱下来的衣物,从毛衣到内衣内裤,平整整洁。
梁晴远微怔,趁自己还算清醒,晃晃脑袋进了浴室。
浴室里墙上的置物架是新的,梁晴远没用过的瓶瓶罐罐被摆得整整齐齐。
梁晴远秀眉微皱,出去看了眼手机,这才十点半。
她疑惑,疑惑严永到底是几点起的,又是在几点买到的这些东西。
浴室里,热水从头灌到脚底,梁晴远的眉目彻底舒展开。她垂眸扫了眼身子,红色斑点在白如玉的肌肤上零星散落,时刻证明着昨晚的缱绻旖旎,葳蕤潋滟。
蹭的一下,热血涌上梁晴远双颊,她把混水阀往凉水那边掰了点,速战速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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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穿着一袭黑色长款风衣,白色高领过膝连衣裙站在消防站是在十二点零五,彼时里面正传来整齐划一的口号声。
她踮起脚尖朝里望了望,除了端正庄严的高楼外,并没什么人。
一旁站岗的值班员见这一幕主动问她:“请问您找谁?”
梁晴远双手提着包走近,“严…严永在吗?”
“严永?”值班员眉头微蹙,“请问您是严队的?”
严队?
梁晴远懵了两秒,是真的没想到严永已经做到了队长的位置。
她笑笑,正要回答问题,却发现自己现在没有一个确切的身份。
倘若这问题放在以前,她会很自信的说妹妹、女朋友,甚至是他未来的老婆。可时下,她顶多算他前女友。
她微微摇头,“他昨天来帮忙的时候有东西落我这儿了,我是来还的。”
值班员哦了一声,从桌上拿起一个登记本给她,“您可以登记一下把东西留这儿,等下我给严队送过去就好。”
梁晴远看着递来的登记本苦笑,双手紧攥着包带写也不是,不写也不是。
过了好一翻思想斗争,从包里掏出银行卡和钻戒递给值班员,“有袋子什么的吗?我怕掉了。”
值班员扫了眼递来的东西不由得抿了抿唇,着急忙慌地撕了张纸,“要不用纸包着?”环视四周也没瞅到半个塑料袋,“我这儿没什么能装的。”
梁晴远点头接过,用纸包好递过去,拿起笔,笔尖正要落在纸上,不远处传来一道熟悉的男声:“严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