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上丝竹管弦之声不绝,舞池中异域舞娘摇曳生姿,如水蛇般细软的腰肢随着节奏扭动,众群臣饮酒作乐,高谈论阔。
小皇帝的身边坐着仇桑宁,她叫退了旁边伺候的女婢,挽起袖子亲自为他布菜。
宫中御膳丰盛,有香气扑鼻的蒸笼包、南阳湖进贡的大闸蟹、卤汁香浓的东坡肉、金黄酥脆的炸糖糕......
仇桑宁每一道都给小皇帝取了些,恭恭敬敬的放到他的面前。
小皇帝在一众美味佳肴中唯独看上了一盘普通的糕点,他伸手要去拿,仇桑宁率先一步将其递到了他的面前。
这糕点别的桌子上都没有,唯独小皇帝这儿有一盘。
仇桑宁笑意盈盈,将一块糕点放入小皇帝的碗里,“皇上您尝尝。”
她的星眸中含着笑意和期待,因为这是她亲手做的糕点。
阮浮生咬了一口,细细咀嚼着,糕点里面是梅菜肉的内馅,口感弹牙,外酥里嫩,还流出了肉的汁水。
阮浮生喜欢肉的味道,他又拿过了一个来吃。
见他吃的开心,仇桑宁心中微动,恍惚间看到了上辈子的阮浮生。
她并非天生神女,而是因为福德厚重,故被上一任神女挑选而来。
她的福德,全部都来自于她的丈夫——阮浮生。
他对所有人都不好,却唯独对她好到了极点...
这样子的好,哪怕她成了神女却依然忘不了。
他上辈子也最喜欢吃她做的糕点。
哪怕他位居权臣,依旧贪恋她亲手做的饭。
仇桑宁透过小皇帝,又想起了前世和她一起的阮浮生,眸中的爱意便又浓了几分。
小皇帝难以忽略这样炽热的视线,转过头瞥了她一眼,不悦道:“你不吃的话就别盯着朕看,模样看着吓人。”
他嘴角还残留着吃糕点剩下的残渣,仇桑宁举起帕子递到她面前,小心提点道:“是臣妾唐突了,圣上您的嘴巴脏了。”
小皇帝接过手帕,随意的擦了擦。
盘里的糕点好吃,他吃了一多半,现在还剩下两个,他将最后的糕点让婢女送到了阮浮白的桌子上。
“姐姐快尝尝,这好像是御膳房新做的糕点,好吃的很,我特意给你留了两个......”
阮浮生夸张的说,好似这糕点是什么绝世美味。
阮浮白没有胃口,这会儿正蔫蔫的靠在座位上,百无聊赖的抠着手中的玉镯。
她抬眼看向这两个相貌平平的糕点,随意的拿起一块,放在嘴里慢慢吃。
一股肉泥的味道充斥在口腔中,阮浮白蹙起眉头,放下了手中的吃食。
她只吃了一口便不吃了。
察觉到阮浮白面色的不对劲,管随期立刻从旁边端了一碗热的蒸梨来,他拿着勺子,倔强的亲自喂给阮浮白。
香甜可口的梨汤滑入喉咙,终于将那难闻的肉味所盖住,阮浮白这才缓和了面色。
她不习惯这样被伺候着,便跟喂自己的管随期说:“我自己来。”
管随期一手端着梨汤,一手拿着银勺,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里透着委屈——
他就是想要喂她...
阮浮白轻笑:“我可不是你,硬逼着别人喂...”
管随期抿唇,黑眸在人群中划过,最终落在了角落里的一对夫妻身上,用胳膊肘指了指。
阮浮白随着他的方向看去,那是一对年过半百的老夫妻。
男人一身暗红色的二品副官的朝服,身边坐着位端庄贤淑的美妇人。
美妇人约莫四十岁左右,脸上已经浮现几道淡淡的皱纹,可皱纹在她脸上并不明显,反而给她增添了几分岁月静好的美意。
男人和她手中都拿着碗,在无人在意的角落里,互相喂着喜欢吃的菜肴......在偌大的南皇厅中,有一种格格不入的美好。
管随期眼里流露处羡艳。
阮浮白收回了视线,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羡慕他们?
相互喂食就很好?
她不知道他这是什么癖好,但也配合似的将自己吃剩的糕点塞到他的嘴里。
管随期受宠若惊的转回头,眸里透着小鹿般湿润的惊喜...
这一幕被小皇帝尽收眼底,他眸中闪过几分阴冷,只是霎那间又恢复了往常模样,对阮浮白道:“姐姐,这位郎君是你府中的男侍吗?”
阮浮白点点头,拿着帕子随意的擦了擦手指。
管随期将帕子拿过,又拽着她的手指仔细的擦了一遍...
阮浮白任由他胡闹,面上露出几分倦意...
这样的歌舞是她觉得最无聊的玩意儿...
小皇帝目光扫过认真给阮浮白擦手的管随期,不屑的说道:“不过就一个男侍,姐姐连出门都要带着他?”
阮浮白挑眉,漫不经心的说:“想了就带来了,你这是在怪我没有通知你?”
阮浮生轻哼一声,秀气的眉毛微蹙,古怪的说:“姐姐带谁都不用通知我,不过这位郎君看的眼生,不像是宋国人......”
说道这句,一旁布菜的仇桑宁这才往对面看了过去,目光落在了管随期身上。
她一怔,手里的汤勺跌落在地,砰——碎成了瓷片...
“你不想活了吗?!”小皇帝本就脾气不好,这会儿被她冒冒失失的吵到,满眼透着杀意。
后方的婢女急急忙忙的过来收拾残局,仇桑宁直接跪在了地上,“臣妾只是...只是不小心将瓷勺滑落,并不是故意的...”
啪——
仇桑宁白皙的脸上多了个巴掌印,她对此见怪不怪,默默的垂下了脑袋。
底下的朝臣也注意到了,纷纷投来视线,有胆子大的悄悄议论着:
“这是仇家的三女?”
“是啊,听说当年仇家给她找了门好亲事,本来谈的好好的,结果在大婚前几日,突然被她推掉了,然后逼着父母将自己送进宫...”
“进宫有什么好的,伴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