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珩终于肯发动汽车,拨方向盘转向,加入到旁边的车流中。
等红灯时,向珩扭头看了张萱琳一眼,问她:“你今天见到我爸妈了,感觉怎么样?”
张萱琳平淡地回答:“就觉得他们是很好的父母啊。”
“我是问你自己的感觉。”
张萱琳沉默了许久,在等第二个红灯时才说:“虽然知道叔叔阿姨是你的父母,但对我来说就是两位第一次见面的长辈,我很难会有特别的感觉,就是觉得他们都很热情,对我很好,不过也因为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对我热情,所以不太适应。”
“不好意思啊,要不你就隔两天再去见他们,让他们缓缓,”向珩苦笑一下,说,“我已经跟他们强调过了,用平常心来面对你,谁知他们根本平常不下来。”
张萱琳也抿嘴笑笑,“没关系的,多见几次,无论是叔叔阿姨还是我都会适应了。”
向珩又看了张萱琳一眼,问她:“工作还好吗?我看你很忙,刚才都快到下班时间了,你还在走进走出地安排病人床位。”上次张萱琳因为工作而心情低落的经历后,向珩比过去要更加关心张萱琳的工作情况,三不五时就要问一下。
张萱琳耸耸肩,说:“有新收的病人是这样的了,也不算很忙。别的嘛,就……”
“就什么?”
张萱琳含糊地说:“和以前相比没有不同,但又好像有点不同了。”
向珩:“……”
张萱琳瞅着向珩笑笑,“我自己也觉得很矛盾。”
张萱琳在内心产生动摇之后,对于工作中原本就不太喜欢的环节表现得更加冷淡,时常在和病人、家属沟通的过程中突感厌恶,不管他们听不听得懂,把自己要说的话说完,转身就走。有好几回家属实在是不明白,摸到办公室里去缠着张萱琳问,张萱琳又是冷着脸面对家属,忍着烦给家属答疑解惑。
实在是烦,每一件事都让她感到厌烦,说话也烦,开医嘱也烦,查房也烦,给病人换床位也烦,写病历也烦,上班期间基本没有多少好脸色。
张萱琳的这种工作态度被陈康仁看见了两三回,陈康仁抓住她去谈话,问她:“最近又是觉得哪里不合你的心意了?整天一张臭脸,如果我是病人,看见你就要多病三分了,如果我是家属,肯定不觉得你会用心治疗我的家人,肯定不会信任你。你是发生了什么事吗?家里有争执还是跟谁吵架了?”
张萱琳摇摇头说:“没事,我最近很累,提不起劲来做事。”
陈康仁戴着大大的眼镜,眯着小小的眼睛,一副暗暗沉思的模样盯着张萱琳好一会儿,似看出了端倪,又似没看出,只不过是暂时放过张萱琳:“回去调整好心情,表现好一些,不许再这样了。有时候逼一下自己,勉强一下自己,别什么事都随心所欲,只会由着性子来做事的人是什么人呀?是熊孩子!你不是第一天当医生,可是病房里有些病人是第一次在医院里当病人,有些家属是第一次当病人家属,你迁就一下他们。”
张萱琳应道:“知道了主任,我不是对他们有意见,就是心里莫名地觉得烦躁。可能是我生理期快到了,激素水平波动,弄得我心情不佳。”
这个理由一出,陈康仁完全辩驳不了,撇撇嘴,朝张萱琳摆摆手:“回去干活吧,认真干,别让个人情况影响到工作表现。”
“好的主任。”
张萱琳依旧不高兴地回到了办公室。
与陈康仁的对话没有使得张萱琳恢复正常,但督促她佯装正常。
没人在意她正在想些什么,只要她表现得正常,她就和所有内心没有动摇的人一样,是一位内心充满奉献精神的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