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手机，庄曼晴不敢待到太晚。傍晚去楼下食堂要了两分水饺，和聂亚欣叙旧。
刚说完烤肉店倒闭的原因，聂亚欣把筷子狠狠插入一颗饺子里：
“就一个差评？！”
“那不是普通人的差评。”庄曼晴惆怅地看着饺子：“人家十二万的粉丝量，直接让我门口摆满花圈。”那一幕回忆起来还让她起鸡皮疙瘩：“但是说来奇怪，”庄曼晴托腮：“我点进他的账号看了下，里面就只有对我那家烤肉店的评论。”
“姑奶奶，你惹到什么大人物了？”聂小姐能称呼姑奶奶，说明这件事非比寻常：“后面是不是有资本操作？”
“你一个女明星还不清楚粉丝的破坏力？什么资本啦。”庄曼晴老神在在叹一口气：“服务行业哦，如履薄冰。”
问了下时间，她该走了。
收拾完东西，庄曼晴又瞟到那杯咖啡，漫不经心问：“你哥给你带的？”
“到底是问我哥还是问咖啡？”聂亚欣阴阳怪气：“我就知道你对我哥——”
“拜托拜托！”庄曼晴高举双手：“我对你哥，只是年少无知的一场闹剧。我甚至不会承认我喜欢过他。”
“是啦，你喜欢的是我嫂子。”聂亚欣舒舒服服地往下躺，转头看了眼咖啡：“这是我的好侄子给我带的。”
庄曼晴倒吸一口气：“他——也回来了？”
“臭小子，帅得我都没认出来。”聂亚欣答非所问：“在美国也从不和我们联系，干嘛！没有血缘总有名义的吧？偷偷变高知人群，来探望他小姨一群人跟在身后问安。”
“这位小姨，”庄曼晴纠正：“你是前任——小姨。”
“我不管，来到他的地盘，我就得沾他光！”
“？”
“人家现在吃医院食堂，刷卡免费。”
“……？”
聂亚欣呵欠连天：“倒时差倒时差，明天再说。”
*
出医院的路上，庄曼晴脚步轻快。
舍了大财，但最好的朋友回来了，以及——那个陈棠在信中提到无数次的，她贴心优秀的儿子，也出现了。
他们会怎么说第一句话？
庄曼晴走到停车场，对着空气局促站好，举手到胸前：“嗨，Joey，我是小鱼，你妈妈的朋友。”
——小鱼是陈棠送她的昵称。因为她小小一只，舞姿却灵动柔软。陈棠说：“像水里的小鱼。”
陷在独角戏中，庄曼晴没留意脚下阶梯，一个续步踩了空，刚红起来的双颊忽然吓得褪色了。
她没由来回忆起那位医生的话，她好像的确习惯低着头走路。
不过，拿到就诊机会的喜悦又升起来，庄曼晴原地转了个圈，她还记得舞步怎么滑，哼着曲调，裙摆悠扬地开开放放，路人看得脸上带笑。
身后的医院逐渐远去，庄曼晴决定抬头走路，前方至此，一片光明。
这么想着，背后的光明便被她忽视在外。
她至始至终没有看到医院大堂的墙面上，那高高悬挂的电子屏。屏幕中身穿白卦戴着眼镜的男人，像下午看着她一样看着镜头。
【乔知呈。美国哈佛大学神经生物学博士后；荣获2020年欧洲大脑研究奖。嘉云市医科大学附属一院神经内科主治医师。】
*
云层深处滚动起隐隐的雷声，医院门口出租车往来频繁。庄曼晴没有上车打算，身边引擎声来了又走。
她并不喜欢这种声音，尤其这段时间，她的心脏很不平静。
越走越远，车子也变少。是潜意识在让她走偏僻的路，不去听那些引擎声。
心率是平稳了，心情却紧张起来。
庄曼晴有所察觉，什么人在跟着她。
她觉得不安，硬着头皮把脚步加快。拐弯刚到一个垃圾桶旁，草丛里传来窸窣声响，庄曼晴站住了，像是个摊牌的局面，一道黑影果真幽幽地冒到她面前。
她盯着面前的男人，轻易想起来，这是白天里见过的风衣男。
风衣男很安静，面带笑容，双手拢着衣服，并没有进攻倾向。
庄曼晴警惕地后退一步，这时风衣男突然掀开风衣——空气翻搅起一股臭味，她眼珠子蓦地瞪直，风衣里头空空荡荡，什么也没穿。
……变态啊！
庄曼晴炸出一声海豚叫，大脑让她别看，但她偏还睁着大眼上下左右看了个清清楚楚。男人满意极了，笑着往前一步，庄曼晴转身就跑。
马路不远，庄曼晴一口气蹿到最中央，见车就招手。一辆红色摩托车正朝这边驶来，她主动迎上去，一声急刹落地，摩托车刚停下，庄曼晴已利索地跨上了后座。
“变态！有一个变态在追我！麻烦你带我走！”
——后来乔知呈想起这件事，忍不住问她：你怎么就能确定我不是另一个变态？
庄曼晴不假思索：因为对你而言，我更像变态啊。
回到眼下，摩托车司机愣了一愣，风衣男恰好也没眼力见地追了上来，和头盔中未知的眼神撞上。风衣男自觉停下，乖乖把风衣收拢。
下一刻，引擎声响起，风衣男大惊失色，拔腿就咆。
“……你在干嘛！”庄曼晴惊恐万分，她的诉求是“走”并不是追。
司机一言不发，很快追上风衣男，风衣男却一个掉头，又往另一个方向跑。
司机刹了车，迅速地跟着掉头，庄曼晴没坐稳差点掉下来。
他终于开口，声音在头盔里瓮成一片，低沉地命令：“赶快报警！”
庄曼晴六神无主，听到了，连忙伸出手臂死死环抱住他的腰：“好，这样够紧吗？”
“……”
车身微微一晃，就在这分秒间，风衣男跳进了路旁的草丛，不见了。
摩托车彻底停下。庄曼晴依然紧抱着他，甚至将耳朵贴在了他的背后。
不知道为什么，她认为这个人很安全，很可靠。
打架很厉害。
庄曼晴感觉司机微微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