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下西楼，乔知呈领路在前，庄曼晴在后面看着他，有所察觉。
几乎是电光火石间，她醒悟了来时他慢吞吞的原因。
隔着一条马路时乔知呈就解锁了车辆。星辰斑斓，月影疏动。山中的时节好烂漫。
“不劳烦你送了，我自己打车。”她远远站着。微垂着头颅，不去看他的脸。
亦不想他再伤筋动骨，送她一趟。
这次会面的目的已经达成了，她应该保持从此以后的距离。
刚刚的餐桌上，乔知呈把这次洽谈变得很顺利。
甚至全权由她支配。
听完选项，乔知呈问：“你希望我选什么？”
“私人生活吧。观众爱看。”
“好。”
是他赎错的迁就而已。庄曼晴上扬嘴角笑，但心里的苦涩是长了沙眼的气球，一点点把她的兴致架空。
她高兴不起来。
“时间呢？”她在心知肚明的迁就里问。
“你希望什么时间？”
“周六。我们都休息。”
“好。”
气球蔫瘪了，庄曼晴抽来一口深呼吸，让自己更公事公办一些。
“去你家拍，可以吗？”
“可以。”
“需要早上在你没起床的时候就拍，从你睁开眼的第一秒开始拍。所以你需要提前——”
“可以。”
她对上乔知呈的眼睛。
他的眼里是一种很安宁的东西，像四下无人的海。
有人去看海，也有人去海中赴死。
危险的，慈悲的，又平静的。
她忽然想试探他的迁就在哪个程度。庄曼晴挤压自己的心脏，让自己狠一点。她明亮圆润的眼眸蓄力。
“你洗澡也可以拍？”
“如果由你拍。”
“不打马赛克也可以？”
“如果你们的平台允许。”
“你只穿白大褂呢？”
“什么意思？”
“真空呗，制服诱惑。”
他认真地想了想。
不知为什么，他认真的样子让庄曼晴想笑。
她即将脱口这是个玩笑，但他的认真先出结果，乔知呈带着一种沉重，说：“可以。”
庄曼晴公事公办的神情被惊诧取代。
她大声问：“给你找个女演员也可以？”
乔知呈闭了闭眼，忍辱负重地说：“可以。”
“天哪——那，让女演员和你一起脱光了——”
“可以。”乔知呈对这个音调烂熟于心，他沉沉地直视她：“都可以。庄曼晴。但就这一次。”
寂静地对望数秒后，她噗嗤一声笑出来。
“你想得美。”
庄曼晴起筷夹走鱼背上的肉，入口甘甜，余味悠长。
很好吃。
吞咽完，第二筷，冷不丁的，她发现对面一张缓和下来的脸。
乔知呈看着她，嘴角微微上提：“你有一点很好。”
庄曼晴这才想起自己的立场，把脸板回来。
他不急不缓地说：“你的高兴和不高兴都会写在脸上。”
庄曼晴摸了一把自己的脸：“有什么好的？”
“不让人猜。”乔知呈终于起筷，但他先笑了一下，凉亭之外，惠风和畅：“我不喜欢猜。”
*
刚推辞完乔知呈的顺风车，一辆出租车及时经过，司机正愁没客人，庄曼晴正愁自己耍酷失败。
一拍即合。
南山山路盘旋，每每开到崖边，远处的高楼与灯火都像一双惩戒的眼睛，在驳回她心中对山顶的留恋。
终于转到山底，庄曼晴坐正身子，打开手机，工作群信息已经99+
【真人比照片好看百倍、千倍、万倍！我发毒誓！@庄曼晴 】
【他们都说我只有乔知呈腿那么高，开什么玩笑？把人带来验证 @庄曼晴】
【语音】
【语音】
【语音】
【你们到底在聊什么？乔知呈来公司了？还有为什么@庄曼晴 ？】
……她咬大拇指，有点不敢继续往下滑。
【请问你到底坐上豪车去哪了？群众的饥渴你是看不见吗？@庄曼晴】
【求求你，我好奇死了@庄曼晴】
【拍个边角料看看，能拍到□□更好@庄曼晴】
【禁言！禁言！@饶佳颖饶总快把这个人的虎狼之词禁掉！】
庄曼晴脑仁疼。出租车司机突然回头问她：“美女，后面那人你认识？跟我们一路咯。”
庄曼晴赶忙转头，果然身后是乔知呈的车。
“师傅，我觉得你车技很好。”
“啊？”司机乐了：“看得出来吗？”
“刚才下山路你的技巧绝了，”庄曼晴把大拇指竖到前排：“所以甩开一个跟踪狂你肯定不在话下。”
“操，他是跟踪狂？”档杆嘎吱一变，司机油门猛踩，庄曼晴直接被甩回座位。车神嫉恶如仇：“不要以为车好就能超我！”
九点附近回到幸福园，洗漱完，庄曼晴躺到床上慢慢理会微信里的消息。
看到一枚黑色头像时她的心跳空一下，但饶佳颖三个字把她拉了回来。
【我要事无巨细的约会报告。ps 含图最好】
……怎么连领导也要来凑热闹。
她组织了一会儿语言，把乔知呈=深蓝的事交代了。
几分钟后，饶佳颖弹出来一条语音。
看着二十多秒，庄曼晴感觉不妙。她先把音量键调到最大，谨慎地点开。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所以她的上司是笑了二十多秒。
而且是在极限音量下笑得震耳欲聋。
庄曼晴无语地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