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曼晴回到家，客厅亮着灯，但空无一人。
厨房亦亮着灯。庄曼晴小心翼翼地走过去，看到庄力在厨房抽烟。
见她回来了，庄力熄灭烟，做了一个“嘘”的手势：“你妈进屋睡觉了。”
她这才拿出败兴而归的神情，摊摊手：“被我搞砸了。”
庄力的反应很冷静，他碰碰庄曼晴的肩膀：“你从这个方向去看咱家的电视。”
电视关着，屏幕黑漆漆一片。
庄曼晴踮脚看了会儿，没发现什么东西，纳闷道：“电视怎么了？”
“电视正对沙发，没开机的时候就像一面镜子。”庄力说：“那天你们三个年轻人在沙发上说话，我们只能透过电视屏幕观察动态。”
庄曼晴感觉脑子里有个东西在隐隐开裂：“所以妈是？”
“你妈记不得面孔，就只记住了左右。”庄力指着电视：“但屏幕是镜像。”
她瞪大瞳孔。
庄力点头：“对，她就只记得左边是乔医生，右边是简天宇。那天又心事重重的，送你们下楼后她就混淆了。”
“……”庄曼晴毛骨悚然。
“那，那，”她迫不及待问：“妈现在想起来了吗？”
“想起来了。”庄力很沉重地说：“但是她很自责。重要的是，她意识到自己脑子不够灵活了。觉得病情严重了。”
长夜里老宅明亮，四下寂静得只有楼下的脚步声。
庄曼晴咬紧下唇，她一早就知道还原出事实后会带来副作用。
“我带她去找医生。”庄曼晴下了决心：“找乔医生。”
从舞蹈室出来，庄曼晴看到笑笑在门口，以为是公司有什么急事，她主动走过去问：“怎么了？”
笑笑是跟着饶佳颖来的，这会儿饶佳颖在里面训人，她无聊就落了单。
看庄曼晴一身舞蹈服的样子，笑笑眨巴眼多打量了会儿：“小晴姐，你好专业哦。”
正统的舞蹈生还要更纤细一些，她早就塞不进专业的衣服里了。这一套算是瑜伽服。
喝了口水，庄曼晴往里看：“什么事又把饶姐气着了？”
“有个模特觉得自己火了，想单干。”笑笑和她闲聊：“哎，你不觉得彭总最近怪怪的吗？”
“有吗。”
“没有吗？”笑笑示意她看看自己这一身，又指指身后的舞蹈练习室：“好端端的，让你正式的工作不做，天天来练舞？不奇怪？”
“也就这段时间而已。”月底的周年会结束，她才不想再劳累这身骨头。
“不止啊，他之前不是老爱跟风嘛，別人做什么我们也做。但最近几天他亲自拟了几个方案给饶总看，可惜饶总并没有很认同。”
“这个圈子不就流行跟风啰？”庄曼晴不觉得奇怪：“我们做好了，別人也来跟我们。”说完，她刚好看到一辆空的出租车过来了，和笑笑告别：“我先回去了。”
“哦……bye。”
“Bye！”
明天周三，庄曼晴要带冯英去一院复诊。
她提前两天挂了号，这天周二晚上才给乔知呈发去微信，措辞也是改了又改，毕竟上一次她信誓旦旦地甩下话再也不去，尽管说的说气话，但还是有必要铺垫一番。
庄曼晴索性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硬邦邦地通知：
【我挂了你的号，明天下午两点带我妈妈过来】
没一会儿，乔知呈简单地回复了一个字：
【好】
……
庄曼晴放下手机，去忙了点其他事，大概十分钟后回来再次拿起手机。
对话框上依旧是【好】。
没下文了？！
她咬着唇想了会儿，主动问：【你在做什么啊？】
两分钟后。
乔知呈：【吃饭。】
庄曼晴看了下时间，晚上九点才吃饭？
她正准备打字，乔知呈又发过来一张图片。
拍的是吃饭的餐桌，白色桌布，中间有一束玫瑰。
坐在乔知呈对面的是个女性，纤细的手腕上挂着温润的翡翠镯子。
庄曼晴一下就想起她是谁了。
琢磨着，自己应该是个什么态度。
庄曼晴：【哦，看来第一次见面印象不错，这就见第二次了】
什么“不想选择其他的”……这不选择种类很丰富么？
庄曼晴把冷嘲的表情贴在脸上，直到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是乔知呈的微信电话。
她愣了两秒，接通，然而一声“喂”没有得到回应。
庄曼晴看了眼屏幕，的确是在通话中。
她再把手机贴到耳边，就听到里头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老一辈的人是会比较关注子女的个人问题。”女人语气很开朗：“当时听到我父亲又要给我介绍男朋友，我赶忙躲到了国外。没想到玩了两个月回来，他还记得这件事。”
“好玩吗？”这是乔知呈的声音。
“还不错。我在海边短租了一个民宿，每天傍晚都能看到很美的夕阳。大片大片的，映在海面上，很壮观。”
“夕阳？”乔知呈停顿一秒，而后说：“之前有个人告诉我，她结婚的那天也想在浓烈的夕阳下进行。”
“那你可以带她去那里！”女人很开心地分享：“相信我，Joey，没有一个地方的夕阳——”
“叮”一声，通话结束了。
庄曼晴讷讷地看着屏幕，是乔知呈挂断的。
由于断得太突然，她猜想是不是他不小心碰到了。
正准备回拨过去，乔知呈发来了一条文字信息。
【我们对彼此都没有意思，作为朋友在吃饭。】
这是在解释晚餐的主题。
庄曼晴的唇角不禁扬起来，药到病除，刚才的种种别扭都在事实面前烟消云散。
连同着，她甚至觉得不应该打扰，就这么放下手机，去卧室取了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