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已死。”楚娴道。
贺淮点点头,他略有些感慨地:“楚大姑娘也是太担心了罢,毕竟楚七姑娘的性子,上京皆有耳闻,你们自家姊妹只能多加体谅。”
“此次回去,自然更加仔细。”楚娴的话不见情绪。
“明日便启程?”贺淮问道。
“是。”
“那该早些回去,舟车劳顿,要好好休息的。”贺淮建议道。
楚娴听了这话,她看着贺淮笑笑道:“贺淮,你真不知道我为何叫你走这一趟?”
贺淮停下来,他沉默着。
“我欢喜于你。”她说。
却桃林里一时静得听见心跳,楚娴直直看定贺淮,目光无所顾忌,全是坦诚。贺淮却如遭雷击,他只觉这二十多年,见过再剽悍的女子,此时此刻都不及眼前这位的直抒胸臆。
“在博页堂我第一次见你,你一句话为我解围,我就记住了你;后来官道马背上你抱我而过,间不容瞬中救我一命,我一直感恩在心;听风寺的小道,你突然出现在我们姊妹面前,有如神人,我早已将你珍而重之,你可知?”楚娴的话有哽咽意。
贺淮仍是沉默。
“贺淮,这次能遇见你,将这些话告诉你,余愿不悔,若以后再难相见,惟愿公子长安。”楚娴轻轻上前抱了一下贺淮,她似哭似笑,不等贺淮反应过来,楚娴已在林中一步两步走远了。
贺淮仍在那里,如遭雷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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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华居。
“你真的决定了?”
“是。”
“我只给人一次机会。”
“是。”
“好。”
“有愧夫人教导,楚容愚钝不知造化。”
“罢了,你心里有执念,入不得心,那就算了。”
“夫人会找到更称心如意的人的。”
“自然,”妙容夫人接着道:“那么,你也要有这样的自信,今后不论何时何刻,绝不后悔。”
“谨遵夫人教诲。”
“去吧。”
退去莲华居的时候,是闻音亲自相送,她身上的骄矜,已如第一次相见,是了,她不会是莲华居的主人了,这莲华居,也会是她最后一次踏入了。
楚容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要后悔。她不能后悔。
快到听风寺的时候,楚容遇见了顾长幸,他好像一个人等候已久,见了她欣然一笑,目无旁物地走来。
“楚容,好久不见。”他道。
“真巧,能劳顾公子大驾候在这里,不知是何人?”
“你。”他不带任何掩饰地。
“顾公子慎言。”
“你看我是慎言的人吗?”
“你。”楚容气得只能说一个字。
“你你你,你也没辙,上次那位黄公子在那里大放厥词说话的时候,是谁拖着我,叫我挡一下的?”顾长幸挑眉一笑。
“是我。”
“贵人倒还能记得。”
“顾长幸!”楚容喊道。
“哎!”
“你有没有正形的?”
“你知道我到现在还没有妻室是怎么回事吗?”顾长幸突然逼近道。
“无赖。”楚容后退几步。
“不,原来是为等你。”
楚容完全没有打动,只说:“你走开些,叫旁人听了,还以为有人大白天在这里发疯。”
“楚容,你要回去了,等我娶你。”他笃定地。
“你做梦!”
顾长幸闻言,又开始戏谑道:“那叫那个黄公子来娶你?”
“顾长幸!”
“哎!咬牙切齿,真叫得我牙根酸。”
“你真是。”
“你我真是天作之合,早晚早晚。”
“天作之合,等我死了再说!”
“楚容,话别说的这么早,这是上春妙品的桃花酥,别逞意气丢了,我走了。”顾长幸把东西丢给她,果然头也不回地离去。
楚容长立。
跟顾长幸的故事还要从两个月前讲起,不知道为何,在博页堂上课的楚容被认出了真身,这倒不是奇事,难事是有人仰慕她,日日跟着后面想寻话说,有一日楚容自莲华居出来,在竹林被那位黄公子堵住,非要跟她说什么他们是三生的缘分,今生今世一定要在一起,楚容心里又急又气,简直没想把眼前人的嘴巴缝上——如果她可以。
顾长幸这时出现了。
可他是玩世不恭地站在一侧看热闹,简直笑得没边,楚容好容易挣脱那黄公子的手奔到顾长幸身后,顾长幸一副拱手让人的姿态,三个人一下有老鹰捉小鸡的那意思,就是那母鸡不如何爱惜自己的幼崽。
转来转去,三个“男人”一时顿住了——楚容是男子装束,最后她拖住顾长幸衣袖,楚楚可怜地看向他,对是求救,顾长幸终于动了恻隐之心,果断替她打发了那黄公子。
顾长幸看那男子走远了,回转身来,刚想说些什么,楚容唰地一巴掌甩了过来,震得他一脸懵。
发生了什么?
楚容疾走,顾长幸拉住她,楚容反手又是一巴掌,刚好左右两边各有一个红手印,顾长幸愣住:“为什么?”
“我生气!”
“你生气就可以打人?”
“那你打回来?”
顾长幸这才发现这个平时低眉顺眼的不起眼的楚八姑娘,居然很有点意思,看来他在那里看热闹的功夫,这位楚八姑娘已经算定好怎么算计他了,他总不可能真打回去,她就是要以气势汹汹的样子压住他,让他平白挨这两个巴掌,疼倒不疼,是面子问题。
“小野兽,有点凶。”
“我不是小野兽,顾长幸你长点心。”
“是,你是大毒物。”
“顾长幸!”
“大毒物,你可别这么叫我,心里瘆得慌,我这回帮你,倒把我自己绊倒了?一句感谢没有,连公子之名都省了,你我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