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哥样。
楚容脸色发白,心下后悔约他出来见面,可是更让她胆战心惊的是,不知道怎么,她不抗拒他的亲近。她心里一时又惊又怕,她心里从来只有一个目标,只有那个目标,为什么今天她似乎却觉得,这样的日子好像也不错,明明两个人认识至今,见面就是打打闹闹,每次都能他气得半死,可刚才有那么瞬间,她想到了以前在念念堂的日子。
那牵绊她的安稳。
楚容没有理他,返身离开,顾长幸像小孩似的,不以为意,立即跟上,主动提出把贺家三代从上至下的信息整理完全再给她。
两个人回到大路,密密麻麻的台阶上,他们一前一后地走着,终于到了六角楼前。
“顾长幸,刚才的事就当没发生过。”楚容的声音冷静。
顾长幸忽地回头,他眼里有着不可言喻的不可置信,楚容没有笑,她只是越过他,一步一步继续向前走去。
回到诗会现场,楚容安然坐在位子上,楚娴写好全诗了,于是楚容也提笔写下早已想好的赏花诗。
她们都不想打眼,何况是薛囡、秦蕙的主场,喧宾夺主实在不必要。
楚娴、楚容两人只在一旁应和其他人的诗句。
杜家姑娘以为自己的诗作尤其好,只是薛囡不懂得品赏,两姐妹也只好说些“各花入各眼”的话,不好意思说,人家家里三代阁老,论文章修养,是跟着天子皇家同学的,杜家姑娘被安慰一番,瞬间心情变好,道:“薛囡嘛,还比不上你们慧眼识珠,刚刚她找你们,说什么呢?”
楚娴道:“就是许久不见了,问问七妹妹。”
杜家姑娘道:“是啊,近来陛下赐婚,满上京都热闹着呢,不知道楚家什么时候也热闹热闹?”
“姐姐不必这样讲的。”楚娴很快回道,声音已经变冷,楚容看着楚娴,她没想到楚娴居然会维护楚宜。
杜家姑娘忽然道:“你们看,那不是楚七吗?”
顺着杜家姑娘的指尖,她们看到六角楼顶层一侧厢房,窗边露出半张脸的,正是楚宜。
楚宜端坐六角楼,无异于稳坐钓鱼台。六角楼顶楼,非权贵者不能进入,最上一层,一共也就六间厢房,大齐的权势者不知凡几,到节庆之日,也只有六个人能同时使用,其权势可见一斑。
杜家姑娘不无取笑地道:“果然是楚七,永远这么高调。”
楚宜的半张脸被挡住看不见了,只是还可以看见窗边的绿色衣袖。楚娴、楚容对那抹绿很熟悉,那是楚宜以前请安、上学时常常穿的一件常衣,胜在轻便简约,不耽误习字行走。
那间房甚至未必是楚氏能肖想的,可是楚宜现在就坐在那里,她们也许只是刚好跟她姓了同一个楚罢了。
杜家姑娘看看楼上,又看看楚娴,不再说些什么,只是走开了。
她们没有计较杜家姑娘话里有话,也假装看不到她眼里的笑意,她们在想房里另外坐的还有谁。
这显然并不是什么秘密,楚娴随意跟几个伺候的丫环提起,就知道了原来楚宜是跟陌世子和另一位女子一起来的,据有人说那位女子是月霓裳。
看来有很多人都目睹他们在一起。
楚娴下意识看去薛囡,楚容显然也想到了什么,两姊妹对视一眼,没有说话。
薛囡坐于中台,满场尽收眼底,有人进到六角楼,还是楚宜,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楚容不自觉紧紧按住指尖。
每一次,每一次都会这样。
那些高贵的世家贵女,自诩嫡尊,就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打落她们,这是她们取乐的方式。
先后大陈氏是陈家嫡长女,尊贵无比,最后不是无有嗣子,早早撒手人寰,当今的皇后小陈氏,纵然是庶女又怎么样?满上京的嫡女们,见了她小陈氏还不是一一磕头行礼。
楚容忽然感觉心安静了下来。
楚娴道:“陌世子好久都没有登门了,我还想家里也没见款待,还以为有了什么龃龉,只是月霓裳不是名妓吗?陌世子居然带着她,行事倒不像平日那般规谨。”
“大姐姐不说,应该有她的道理吧,陌世子是个闭门怕扰的,应该也不在意这些。”楚容心里道,他可能更想要别的。
“就是说了,虽然以前在楚府,一年也没有见过几回,也从不跟尊长请安的,性子那么清冷,也喜欢月霓裳,就有那么美么?”楚娴低声道。
“美不美的,与我们什么打紧,不过只有几日鲜亮,姐姐?”楚容看着略失神的楚娴道。
“没什么,知道了就罢了。”楚娴没再多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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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角楼内。
楚宜早就看到了楚娴、楚容,她没有打算把她们请上来。这次回来,大家热络亲切了许多,但是有些事是无法改变的,与其坐在一起,说些言不由衷的话,还是自己管自己的自在。
“月姐姐的琴声真好。”楚宜拍掌。
“我再弹一曲。”月霓裳很温柔。
陌瑾在她们中间,一时以为自己是无形的,她们爱说些奇闻异事,间或些人情杂事,叫他简直头疼,只能叫尚愚推了去隔壁的厢房讨杯茶。
“没想到,陌世子不如传闻里那般古井无波。”月霓裳开口取笑道。
“可别被他骗了,哪里就七老八十的老古董性子了。”楚宜不以为然。
月霓裳笑笑不语。
“月姐姐快来,你可知道那是谁?”楚宜见陌瑾走了,直招手道。
月霓裳于是起身而来,一一回答了,楚宜突然再一指,指向一个男子,问道:“这是哪家?”
月霓裳一看,道:“是平伯侯府贺家,那是贺家大郎。”
“平伯侯府贺家,一说我倒有些印象的,似乎之前有过一面之缘。”楚宜皱皱眉。
“怎么?”月霓裳问道。
楚宜终于想起贺家大郎救马一事,回道:“是帮过我们家忙的,两家就打上交道。这几个贺家、温家、程家、卢家的儿郎,倒是不俗。”
月霓裳一望门口,慢慢道:“照我看呀,不及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