邝露见她如此坚持,只得召来千山,把黛儿送去了九嶷山。
两日后润玉方彻底苏醒,醒来第一件事便交待邝露莫让黛儿知道自己受伤的事,邝露欲言又止,终是不敢多事,沉默地两厢瞒着。
太微申斥了一通荼姚的蛮横凶狠后,恨铁不成钢地道“此事宫中已无人不晓,你若为旭凤的名声着想,就拿出个嫡母的风度,好好配合安排润玉与锦觅的婚事。”
荼姚一击不成反惹一身不是,闷气得很,但她好不容易才与太微修复了面上的关系,八部的动作亦未完成,只得忍气吞声,在太微着人操办时给予十分的方便。
转眼润玉已康复月余,恰逢中秋,太微邀了锦觅一家夜宴,夜宴到了一半,太微方打开话题进入正题,说请观星司定了几个良辰吉日,让润玉及水神一家人在里面挑选一个。
水神瞄了眼锦觅,见她面上又是欣喜又是担忧,咬着唇不吭声,猜想她是怕润玉刚丧了母,便要成婚,于人伦上太说不过去,但站在她的立场,又不好扫兴。
那润玉面上更是一片苍白,神色难看的紧。干脆就由自己来做这个恶人,斟酌了下词汇道“陛下想得如此周到,水神自然感激不尽,只是夜神殿下刚刚丧母,便举办婚礼,恐多舌之人拿此事污他的名声,也带累了锦觅的名声。”
太微面露不虞“润玉的嫡母犹在,莫非要为一个罪人守丧孝?依本座来看,这样才是污了玉儿的罪名”
水神暗自摇头太微的薄情,正要再据礼力争,谁知旭凤出人意料地站起来为润玉说项。荼姚使了好几个眼色,他皆视而不见,气着荼姚银牙咬碎。
太微面上已然薄恼,润玉却离了座向天帝躬身作礼“多谢父帝替孩儿想得周全,孩儿谨遵父帝的安排。”
他拈起桌上的贴子,边看了眼旭凤的神色,边挑了张最近的日子道“觅儿已然等了孩儿四年有余,这四年里,觅儿待孩儿情深意重天地可鉴,孩儿不应再辜负觅儿的等待,就挑下个月辰已日吧。”
太微面上阴转多睛,满意地大笑“好,就依——”
“不要”旭凤蹭地站起来“父帝……”
“旭凤”荼姚忍无可忍地拦住他,凤眼里寒光泠泠“这是你大哥的私事,你有何立场置喙?”
旭凤看向母亲,见她严肃又紧张地朝自己微微摇头,想起她最近被父亲猜忌的这段时间着实不好过,于心不忍地闭了嘴。
可那双眼却无法从锦觅的面上转开,偏锦觅只管看润玉、同润玉讲话,两人温情和睦的样子,令旭凤十分难受,只得一杯杯地灌闷酒。
锦觅从未像今夜这般开心,至夜半三更都兴奋得睡不着觉,她推开窗,看着皎洁明月,觉得前世今世的弯路,终于走到头了。
“锦觅”,甜蜜满足的笑被月下仙人的到访打破了,
“你去看看旭凤吧”月下仙人满脸焦色“旭凤喝多了酒,伤了自己,现在满手的血,又不肯让人救治,这个样子,也只有你能劝得住他了。”
锦觅脸色冷了下来“我不去。”
“我的小祖宗,看在他出自一片真心的份上去劝劝他吧,再说,你们俩终究是要挑明了说清楚的,他这样闹下去,万一弄得满天庭都知,于你,于润玉,于他都不好看的。”月下仙人苦口婆心地劝着。
锦觅犹豫了片刻,亦想趁此机会与他彻底分说个清楚,希望他从今以后莫再相缠,略收拾了下便随月下仙人去了凤梧宫。
旭凤斜靠在殿中的柱子上,一身酒气,双目迷离,手无力在垂在地身侧,血从小臂上滴滴答答地流了一小滩。
几个仙侍在一边不敢近前,你看我我看你缩成一团。
锦觅的前情后恨一股恼儿汹涌起来,蹲下身拉起他的领口恨恨地道“你为什么要这样逼我?为什么要这样逼我?”
“觅儿,我不能没有你,没有你我会死的。不要和润玉成亲好不好,不要嫁给他好不好?”旭凤无助地求她,骄傲如他,此时眼泪流了满面。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锦觅的泪也流了下来,捶打他的胸“你放过我吧,放过我吧。”
“我放不了!”旭凤拉过她的手,把她带到怀里死死抱住“人间的一切我一刻也忘不了,觅儿,我爱你,我忘不了你。”
旭凤着魔地吻着锦觅的颈侧,迷乱地唤着她的名字,锦觅大惊失色,急急地推开他,然而她的力气怎么能抵挡得住已近颠狂的旭凤,还没挣扎出他的怀抱,只听一声裂帛声,肩上一凉,旭凤的吻已经吻到了那里,锦觅尖叫了一声“月下仙人救我。”
殿中只有她空空荡荡的回声,她惊恐地看看四周,早已悄无一人……
太微今天的宴饮格外开心,宴后特地留了润玉手谈一局,大概是觉得润玉通过了考验,是真心真意的自己人,难得说了不少推心置腹的话。
父子二人,谈到尽兴,煮了一泡云雾茶,正将煮好时,旭凤宫中的近侍琴操慌慌张张来报,说旭凤受了重伤,不肯医治。琴操害怕荼姚那些手段,若二殿下有个不测,自己是要首当其冲遭大罪的,一慌之下,一面令人去向荼姚求助,自己一面前来弥罗宫请罪。
太微刷地站起身“怎么受的伤?伤在哪里?”一边着人去把歧黄仙官请来,一面向栖梧宫行去,润玉亦紧随其后。
众人分几处急急忙忙地赶到栖梧宫,那几个仙侍却立在二门之外
“人呢?”太微怒问
一个年长一些的仙侍指了指门内“殿下不让我们进去。”
“没用的东西!”荼姚恨恨地一脚踢开那个仙侍,冲进殿中,殿中空空荡荡,唯有西墙角的柱子旁凌乱一片,旭凤倚在柱上,怀里死死抱着的锦觅,钗掉鬓乱、衣衫破碎,双目失神,像个破碎的娃娃……
一阵死一般的寂静后,只能到太微一声暴喝“畜牲!”
紧接着,荼姚“啊!”地惊叫了声,受不了刺激晕了过去。
众目睽睽之下,便是太微想遮掩,也遮掩不住,更何况润玉也在场,亲眼见到未婚妻被人侵犯后的样子,太微当夜就把旭凤扔进了毗婆大狱,又吩咐人将那夜的仙侍全部打发了,歧黄仙官并他的仙僮也一并封了口,回了寝宫,心境失望又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