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贾家?甚好。这么说,这船上,是有林盐政的遗孤了?”
他使了使眼色,很快就有人下了船舱,把一堆女眷赶至甲板上,匪道于亮一眼便在那堆人里看到了黛玉,尽管她被侍女护着,低头遮住自己的脸,但那一身婀娜风姿,即使在此等存亡之际,也让他心摇神驰了半响。
他走上前,大手一把拉黛玉出了人群“好得很,若误伤了忠臣遗孤,我看他要怎么于天下人交待”,
说罢,将黛玉拦腰挟在臂下,喊了声“辙”,便跃上船边小艇,高声向着追兵喊道“林如海遗孤在我手中,谁若靠近,我立马杀了她”
说罢一柄匕首已抵至黛玉的玉项之上,冰冷的刀锋挟着血腥之气袭上黛玉的五感,与寒凉的江风一起,让黛玉打了个寒噤。
在这寒噤之中,看见不远处的小艇上立着一袭白袍身影,虽然看不清面容,但那等风姿却让她想到了景公子,此时那小艇似乎被威胁住了,停滞在江面上没有上前。
黛玉镇静住精神,绝望地知道自己是被胁迫成了人质,不管此匪徒是逃成功还是没逃成功,自己只有死路一条。
与其辱没声名而死,不如自决于刀下,她咬了咬牙,捏住袖中之前于动乱之际就准备好的一丈青簪子,用尽全力扎上匪徒的臂膀,匪徒不料柔柔弱弱的豆蔻少女竟如此刚烈,失了防备,手上的匕首一松,暴怒之际便大掌一挥想要彻底拍晕她,却见黛玉已猛地扎进江水之中,他还未及追及江中,一支利箭便穿过锁骨,巨痛之间只见江上一袭白鹤般的身影以闪电之势飘忽而至。
昏死前他想,死在顾景知的手上,也不算冤。
千山眼睁睁地看着自家公子一头潜进江水中,江面溅起一片水花便归于平静,他掠上前狠狠踢了匪徒一脚,着两个影冰卫拎回船中。便也一头扎进江水里,然而四顾茫茫,才不过片刻,水里连半个人影也无,他心魂俱碎,浮了水面,牙呲俱裂地吩咐人下水去找,却见一影冰卫指了下游不远处,只见两个白色的身影在月光下浮向一艘被匪徒弃了的小艇,在他们目瞪口呆中上了小艇。
他感动得几乎落泪,嘴里喊了声“公子”,忙取了小艇猛力划过去,方将靠近那小艇,却见舱内厉声传“别靠过来!”。
过了会儿,又听公子沉声吩咐“去船上取些干净帕子和深色衣服过来,动作要快。”
千山略略一愣便明白了,此时正值夏季,公子与那林姑娘皆身着白衣夏衫,想必此际光景……脸上一红,又奋力划了小艇回去船上取东西,又安排人去贾府的船上报信,又吩咐众人不要靠近小艘小艇。
如千山所想,顾景舟的确尴尬,眼前的少女层层白衣皆被水浸了个透,明晃晃的月光之下曲线毕露不说,连凝脂肤色及里衣上綉的绿萼梅都能清晰可见。
他深呼吸了两下敛了心神,把千山急急丢进来的深色袍子罩住少女,终是伸手去挤压她已有些可观的胸脯,十几个来回后,黛玉猛咳了声吐出呛进的江水,眼神迷茫间,看见一张夺人心魄的脸悬在自己上方,居然是景公子。她心神莫名地松驰了片刻,却又见他白衫尽湿,青丝上尚往下滴着水,隐见线条紧致的胸肌。
她忽然意识到什么,刷地坐起身抱着身子蜷成一团,脸上白一阵红一阵。
“得罪了”,顾景知背转过身子道“方才一时情急救人,别无它法。”
黛玉默不作声,心中如乱麻般又羞又愧又惧,连头带脸地埋进膝盖里,顾景知见她不出声,又道“姑娘请放心,月光昏暗,在下并未见到什么,何况此前情形景某自当遗忘,亦保证缄口不……”
“你快住口”黛玉羞得恼嗔了句,便不再作声,顾景知尴尬缄口,两下皆默然。
黛玉低着头又取了件玄色夹袍把自己浑身再裏紧了紧,又取了帕子绞干了头发,方才随着顾景知出了小舱,换了小艇去到船上,上船之前终究顿了顿身子,向顾景知行了行礼,谢过了救命之恩,只是头再也不曾抬起看他的脸。
贾琏悬了这么些时候的心总算落下来了,整理了惊慌失措强自作了礼郑重地道谢,紫鹃雪雁却顾不得,抱着黛玉就哭将起来。
且说贾琏经此一吓,知晓了厉害,再也不敢为赶路莽撞行事,只将船只紧随在顾景知船身之后,逢他们停靠码头,自己便也停靠码头,如此倒与千山攀谈熟了,然千山城府甚为森严,只提自家主人姓景名十一,其它一概不漏半个字风,贾琏愈加好奇,更生结交之心,其殷勤有礼,倒叫千山颇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