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雪白修长冷玉般的手,轻轻巧巧在那些金光里连点,那些呼啸而来的法器,便都被他收入囊中。
此时他正掂着那些法器,笑吟吟地看着血焱。
血焱面露骇然。
那些可都是他费劲心力淘来连大罗金仙都不可能轻易脱身的保命法器啊,被这人玩一样就收走了?
他不敢再硬碰,砸下一道黄色烟雾,飞身便要急退。
床榻那边有一个专门挖出来通到藏经阁的地道,专门用来防止这种强敌来犯打不过的情况的。
他身体已经触上了床榻,只要用手轻轻按下只有他知道的那个按钮,就能立马离开这里。
他得意地一笑,抬手,准备按下通道按钮。
突然,身后一声娇笑。
一双玉臂水蛇一般缠了上来,有美人吃吃笑道:“公子,逃命的时刻难道不带奴家么?”
血焱将玉臂一把甩开。
他的信条的是什么——女人如衣服,这种时候,谁还管衣服?
他半倾身,手已经触上枕后那个凸起的按钮。
只要按下去,他就立马能逃离这里。
身后再起格格娇笑声,随即一股大力袭来,屁股上结结实实挨了一脚。
猝不及防之下,血焱直接被一脚踹了个狗吃屎,砰然一下,落地有声。
他回头,怒目而视。
然后,看见那两位莺莺燕燕的美人,施施然起身,退到“黑锁”身后,齐唤“主上”,姿态恭敬。
血焱再也没想到,他自己竟然也有被女人当衣服穿的一天。
此时若再不知道自己从头到尾被人算计了,他就不配是从兄弟阎墙大战中走过来的佼佼者。
再联想到方才白锁愤怒指着“黑锁”未完全喊出的那一句。
“公子,这黑锁是……”
“公子,这黑锁是假的!”
思绪一晃而过,他想立即跳起来逃走。
可惜,已经晚了。
一些半透明的血红丝线慢慢爬上他的脚踝,攀上膝盖,越上肩膀,然后,将他捆了个结实。
那些明明触上肌肤没有丝毫感觉,却像有生命般无处不在的东西,直看得他心里一阵阵发凉。
“你到底是谁?!”只有脑袋还能动的血焱既惊又怒地盯着“黑锁”。
随即,他瞪大了眼睛,想到那两位把他当衣服穿的美人对这人的称呼。
主上。
能够当的起“主上”这种尊贵称呼的,六界之中,除了人界的人皇,也就只有天帝和魔君。
宛如一道惊雷炸在头顶,血焱面如土色。
“你……你你你是魔君!”
天帝都已经是个老头子了,这个先不说,天界的人向来自视甚高干什么都喜欢端着,屈尊假装成他身边一个鬼卫的事情,天帝绝计不可能做。
那……那就只剩一个答案了。
两选一,这个问题的答案实在是不难猜。
开门大吉一猜即中的八公子血焱,这下更想哭了。
他本来赶往人界的目的就是一面监督“醉生梦死”大阵的进展一面杀了天界公主嫁祸魔君。
这下好了,天界公主没找到,魔君他亲自找上来了,还是在这阵法就要大成的关键时刻。
“你……你你你想怎么样?”血焱惊惶地盯着明夷。
“我?我呀,只是想和八公子做笔买卖,事成之后,我保证八公子安然无虞。”明夷笑吟吟俯身看着血焱。
血焱心中一喜,魔君既然有所求,至少就不会现在杀了他。
但出于警惕,他还是问道:“什么买卖?”
明夷轻轻一笑,笑得轻描淡写,“听说八公子在这里搞出了个地宫,”他笑着用脚轻轻点点地,那般温和的力度,像是怕踩死一只蚂蚁,但吐出来的话,却让血焱脸色大变,“烦请八公子带我们下去瞧个新鲜,如何?”
果然是冲着阵法来的!
心下一沉,血焱默然。
醉生梦死大阵是他与那边的合作,当初是慑于那边的手段才乖乖合作的,如果他此时把阵法的秘密泄露出去……想到那边惩治叛徒的手段,他生生打个寒战。
再抬眼,看看眼前这人。
他对这个年轻的魔君并没有多么深刻的印象,新上任仅有百年的魔君,一向深居简出,行动诡秘,狡诈多疑,就连百年前父王发起的那场针对魔君的围猎行动,也是抛出了足够的诱饵才将他引出来。
他那会儿正被老九所伤在床上躺尸呢,虽然事后见到已经成了独眼龙的父王,又听人说起魔君法力的高强手段的狠辣。
但人对于自己没有亲眼所见的东西,即便别人再夸的天花乱坠,也不会有太多的感同身受。
后来,便有传言说魔君与那一族有过节。
他也隐约猜到与自己合作布下这大阵的人很有可能就是那一族的人。
魔君的威能有多大他不知道,但那一族的狠戾他可是亲眼见识过,连他这么残暴的人都觉得心胆俱裂。
如果魔君真破坏了这方大阵,本就有过节,那一族岂能放过这魔君?
想到这里,他心中微微一定。
冷笑一声,血焱道:“我怕魔君有命去看没命出来!”
玉晅一怔——这区区一个血池城的公子就对魔君态度如此不敬,天生反骨的鬼之一族,当真与魔君关系势同水火了么?鬼族难道真的要反了?
明夷倒是面色如常,一笑,扬眉道:“这么说,这买卖是谈不拢了?”
血焱冷哼,“休想!”
明夷看一眼窗外已经逼过来的墨色身影,倒也不勉强,笑道:“八公子不必这般坚决,我再给你一点时间,好好考虑一下,说不定一会儿你就改变主意了。”
说完,若有深意看了血焱一眼,拉着玉晅闪入巨大精美的屏风后。
同一时刻,大门被砰一下撞开了。
一道乌云般的墨色身影幽幽踏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