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将信将疑自己是否幻听的怔然中。
“我的步伐远不止于此……”她无意识喃声。
苦了她正前方的沈逾白,要听自己曾说的话在耳畔边重复一遍又一遍。
他无奈打断,“好话说太多遍会不作数。”
“沈逾白,你是第一个支持我的家人。”
还是那种,没有血缘关系的,甚至只靠一张协议牵起关系的具有时限的“家人”。
已经隐约猜到孟聆竹当初果断答应结婚以及那张白纸黑字的借条与她背后的家庭有关。
沈逾白垂眼,沉默半晌,才开口。
“但也可能,不会是最后一个。”
“是最后一个也没关系,至少我争取过了。”
她轻呼出口气,心情舒畅些,想起他附和刘叔时的笃定语气。
“不过……”孟聆竹自己都不太理解,“你真心觉得我的事业前景称得上光明?那又为什么呢?”
沈逾白并说不清具体,因为连他自己都分辨不了,那是在刘叔家被她对纸伞技艺的热忱所感染的冲动,还是藏在自初见到现在的光阴中细水长流的一种笃定。
可以夸她制伞技艺精湛纯熟,也能说光从建坊所花的功夫就足以窥见她太多心血,甚至能说她善于经营。
但从来都淡漠的性格和习惯使然,他最后只微挑眉,自己也有些捉摸不定:“出于投资人对被投资人的信任?”
“或是亲密关系中的本能。”
“即使这段关系并不纯粹,由利益交换一手促成,也拥有这种本能吗?”
孟聆竹贴着握把的手指一顿,“只怕叫你失望,坊里现在的状况,只能用门可罗雀来形容。”
这句话没太大的情绪起伏,沈逾白却察觉到了她隐藏极深的低落。
“你今天向你的邻居们正式介绍了我。”
她应嗯,还是怏怏。
“在各自的长辈那,我们虽不恩爱,却也留着相敬如宾的印象。”
想表达什么?
她终于抬起眼皮。
“不纯粹又怎样呢。被无数外人所证明着,我们的婚姻关系真实存在,那本能在我身上的作用,就并不其他因素被所左右。”
他变相且委婉地,在许诺她事业前景必然光明的愿景。
“好像第一次见你说这么多话。”
他低沉的嗓在脑海里重新过了一遍,孟聆竹听懂八分后,更难压心头泛起的微澜。
可他接下来或许会说更多。
沈逾白往远处竹林眺,“任何事业的成功都不是一蹴而就的,只有先把打牢根基,才能支持起最后拔地而起的势头。”
也怕惊扰到她的情绪,他放缓了语调,百般斟酌之下,才组织好安慰措辞。
“等我功成名就,欠你一面哲学大师的锦旗。”
到底被他从始至终支持的态度激起了雀跃,孟聆竹甚至还有兴致戏侃一句心声。
几秒的缄默后。
在轮椅碾过青石板的细碎声响中,她再度开口。
“秉着负责的态度,让投资人兼目前唯一支持我的家人知道一下我接下来的事业规划。 ”
语气温柔却坚定,“根基得打,拔地而起更会有,让溪谣镇不再孤芳自赏,更是与我事业息息相关的一环。”
拱桥前清风过。
有风吹落她额前几缕细软发丝,左右微摆的弧度后,她眼睛里藏着比春晖更明媚的光芒。
在偏头的那一瞬,沈逾白想,自己大概永远会记得这一幕。
也许这时候还无关爱情,但梦想和决心的共鸣却让谁都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