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衣服,站成一排,由负责监督检查的少年犯逐个检查身上是否留有不合适物品。蹲下!立起!蹲下!立起!新进少年犯们,小心地按照严厉的口令做动作。负责监督检查的少年犯则用审慎的目光,扫描每个人的身体。
负责检查的少年犯看到耿乐手指上戴着一个戒指,立即命令道:“交上来。”
这时耿乐有点紧张了。这可是萧墨的宝贝!萧墨安慰说,没事。给他!难道他还能飞走了!耿乐说,他飞不走。就怕他觉得这玩意儿不值钱,随手扔马桶里冲了。到时候上哪找去?这确实是个问题。
耿乐把戒指递过去,说:“塑料的。”他有点担心地注视着那少年犯。那少年犯看了一番,鄙夷地随手扔了。检查完毕,那少年犯命令新来的少年犯穿上囚服,再把旧衣服叠好,交由少管所统一收存,出狱时领走。趁大家穿衣服,有些纷乱的时候,耿乐又将那戒指捡了回来,套在手指上。
第二件事是剃头,所有新进少年犯,不管你是谁,你是什么发型,一律刮光头。刮光头的也是两个少年犯。当剃头的第一刀从头上刮过,耿乐疼的几乎叫出声来。这刮头比拔头发还疼!特么的这么钝的刀片能用来刮头发吗?就不能把刀磨快点儿吗?看到耿乐身上一紧,嘴角颤动,手执剃头刀的少年犯,露出了得意的微笑。这是第一刑!疼就对了。
等到全部头发刮完,耿乐感觉到满头热辣辣的,如同涂满了辣椒,不禁暗骂。
第三件事是安排宿舍。一个管教让耿乐拿了被褥,领着他来到少年犯宿舍。当看到宿舍情况时,耿乐又吃了一惊。一个三四十平方的大房间,两边靠墙各是一排整齐的木板床。木板是连在一起的,中间没有空隙,从靠近门口处一直延伸到接近房间最深处。这不能叫做床,而是两排床板。床板上,端正地盘腿坐着二十多个脑袋锃亮,泛着铁青色光芒的光头少年,高矮胖瘦,形状各异。
房间中间是一个长条型的桌子,桌子的铁架上带有一个个可折叠的凳子。房间最深处是茅厕蹲坑和水龙头,跟睡觉区用厚玻璃隔开。但是,茅厕的气味仍然弥漫整个房间。
管教让耿乐进入这个房间。他本人则站在门口外面,冲里面说道:“这是新来的。以后你们多帮助帮助他。老老实实改造,不要搞事情。”回头又对耿乐说,“找到你的床位,放下被褥,马上到前边接受学习培训。”说完,管教就走了。
耿乐不知道怎么“找到你的床位”,两边巡视着。两边床板上的光头,都盯着这个新来的家伙。那目光,有的好奇,有的戏谑,有的轻蔑,有的冷漠,有的暴戾。在电视剧中,新来的犯人似乎都是住在最靠近厕所的一排。耿乐往最深处望去。果然,那里的床板光光的,没有人。
他刚要走过去,后面一个冷冷的声音问:“多大了?犯了啥罪?”耿乐回头一看,床板头部居然躺着一个。全屋都是直昂昂坐着的,只有这一个是躺着的。这个人是“狱头”?“大哥”?耿乐学着这里的人一欠身,说:“我十四岁。是被被诬陷的,没犯罪,被诬陷的罪名是□□致死。”他知道这种罪名不说没用,很快就会传过来。但无论怎么装乖,他都是不愿承认自己有罪的。
“你说没犯罪就没犯罪了?老子不管你犯没犯罪,进来就是罪犯。是龙你也得给我盘着,是虎你也得给我卧着。没犯罪的比犯罪的还要坏!容易不服管教。四指,以后就由你多管教他。让他知道这里的规矩,知道谁是爷,谁是孙子。”
“好咧。大哥!”床板上跳起一个精瘦,看起来却很有力的家伙。过来拉了耿乐一把。耿乐看那只拉他的手,确实是四根手指。小指没了。那家伙说:“来,把你的被子放这儿。”果然是让耿乐放在最靠里的位置。
“哎!你牛比呀!才这么大点就□□了,还□□致死!说说看,怎么□□的?怎么还给搞死了?”四指说。
耿乐过去放下被子,说:“管教让我马上过去培训。”转身就走。
四指冷冷地说:“我让你走了吗?看来是得教教你规矩了。”说着伸手就要拧住耿乐。
耿乐随手在他伸过来的胳膊上拍了拍,说:“我先去接受培训。回头给你们介绍经验。”冲四指笑了一下,就走出去了。
下面有人窃笑:“还真是个不懂规矩的。”“刚来谁懂规矩啊,就得教!”“四指哥,先让他开两天飞机。”
四指却脸色凛凛地走到靠门口的床头跟前,说:“大哥,这恐怕是个刺头,不好捏。”
“才十四岁,就捏不住了?”那位大哥抬起头来问道。
虽然是被送进了这里,耿乐并不把自己看作是这里的人。他是被诬陷的,并不是真的有罪,与这些罪犯完全不同。他只当是来体验生活,来瞧稀罕的。用不多久,他就得想办法离开这里。暂时受点罪没有什么,权当是见世面了。这些人是好是坏,与他关系不大。他也没兴趣辨别他们的好坏,只要别来欺负他。
他不知道的是,初来的少年犯中,把自己看作是无罪的,认为自己与其他少年犯不同的人,并不在少数。有一部分少年犯,即使是觉得自己触犯了法律,也是被逼的,或者只是误操作,自己其实是守法的好人。还有一部分少年犯觉得,是这个世界对不起他,而不是他对不起这个世界,他本质上是很好的人。
但是,对于管教来说,来到这里的都是罪犯。在这一点上,他们没有区别。管教也懒得区别他们。他们都是在外面改造失败的人,他们必须接受第二次改造——强制改造。就像废品回收站收回的废铁废料,什么形状都有,什么质地都有,且顽固坚硬,不采用磨碎重新熔融的办法,就无法把它们炼成好使的钢铁。
虽然进来的时间不长,耿乐已经看出来,这里的少年犯明确地分为两个类别。一类是高级的少年犯,代行监督管理职责,有权力,地位尊崇。另一类是普通的少年犯,他们在高级别少年犯的监督管理下进行劳动技能训练。高级少年犯是负责统计产量和监督劳动的的。他们也是少年犯,但是,他们代行一些管理监督职责,就好像他不是罪犯,而是管教一般,一副颐指气使,趾高气扬的样子。
在高级少年犯面前,普通少年犯稍有不恭,就会受到拿捏,比如挑剔工件质量,削减完成的工件数量等,他给你记多少,你就是多少。严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