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 “左转。” 她听话地左转。 “直走。” …… 几番下来,被丛林遮挡的视野终于开阔。隐约有溪水叮咚,她顺声看去,见几个男人蹲在溪间石块上观察什么。再看头顶,大垛大垛的乌云汇聚,丝毫不惧山雨欲来。怕是这种状况早已习以为常。
有人见着他们,唤霍辞过去,霍辞从她身旁幽幽擦过时,把外套衣领拉到了最顶。 “……” 后来霍辞也蹲那去了,像是发现了什么新物种,认真的眸子在波光反射下又黑又亮。
苏桃是没见过他工作时的样子,不免多看一眼,他神情专注,下颌微微紧绷着,黑色的眼睛在波光反射下深邃勾人。她一不小心被吸进去,被伊万叫醒。
伊万发现她神情有些不对劲,关切地问她:“sweet,没发生什么事吧?” 苏桃云淡风轻耸耸肩,“没事啊。”下巴一扬,“他们发现外星人啦。”
伊万见她笑,也放心地笑了,“差不多,发现一个新种,正辨别是哪种藻类。”
这个苏桃倒是没什么兴趣,突然伊万从后背拿出一个透明的标本盒,有只凤蝶,乍看不显山露水普通黑蝴蝶,翅膀一扑腾,非常漂亮的荧光蓝色绽放。
苏桃惊喜地呀了一声,忙接过来细细欣赏。伊万看着她开心,嘴角弯了弯。 “要不要喝点热可可?” 苏桃盯着蝴蝶,点点头。
伊万从书包里拿出保温杯,倒出来一杯递给她。苏桃先打开盒子把蝴蝶放了,极为自然地接过再将盒子递还给他,才慢悠悠地喝一口。伊万全程静候,没对这一做法表现出任何的惊讶。
霍辞直身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一幕,他静看了几秒便收回目光,又转头和别人交谈。
没多久大雨倾落,豆大的水滴砸进溪水里,溅起透明的水花。 一行人早就穿好雨衣等着雨停。苏桃嫌麻烦不穿,独自撑着一把伞。期间顾念之打来电话,无非是提醒她记得吃饭,怕妈妈担心她顺应回马上去吃。山里信号不好,水声又大,没说两句就结束通话了。
这雨来得急,去的也快。被大雨冲刷过的森林竟没什么改变,依旧清幽,深沉。
近约中午,几人铺了两张防潮垫吃饭。在野外没条件,只能吃自备的快速自热饭。苏桃吃不习惯,等谢曦递过来时,她摇了摇头拒绝,“我不吃。”
耳边轻飘飘擦过一句:“嗯,还学会撒谎了。” “......” 苏桃腹诽,没素质偷听别人讲电话。小声呛他一句:“早就会了。”
也不知道霍辞听没听见,谢曦是觉得他肯定没听见,不然能把她骂哭。他没想这小姑娘看着柔柔弱弱甜美可人,脾气挺冲。不过好像只针对霍辞。
吃饭时,她乐乐呵呵地和其他人聊天。 苏桃以为这些高级知识分子会个个死气沉沉,像个老学究,跟某人一样。竟不知几个中国大老爷们儿真挺开朗幽默。
她慢吞吞吃着曲奇饼干,盘腿坐在防潮垫上。有个同行的杂志社副主编江鹤,身材微胖,戴了副文质彬彬的眼镜,一边吃饭和她搭腔:“苏桃,我在杂志上看过你的插画,画的很不错。”
苏桃脸颊微鼓,向他递去诧异的目光。
江鹤一笑:“因为你的名字。”他说,“当时我在法国出差,忘了是坐哪的冷板凳,随手翻了架上的杂志,我一看,嘿!居然有个中文名,一下就记住名了。”
苏桃咽下饼干沫,舔了舔嘴唇,眯眼笑起来,弯成月牙:“我还刚想要换个法文名呢,您这一说我省得想了。” 众人笑了笑。
“你什么时候去法国的?早没想取个名。”一和蔼可亲的年轻教授问道。
苏桃目光又递向他,避重就轻地回答:“就觉得自己中文名挺好听的,想让法国人欣赏欣赏。”她转头用英文问伊万,眼神带点威胁:“你觉得我中文名好听吗?” 伊万话不过脑子:“非常好听。” 两人的暧昧关系似乎昭然若揭。
那教授点头说:“挺好,不忘根。” 苏桃眼睛亮亮的,一副根正苗红的模样:“那当然啦,我是中国人,中国始终是我的家,我到哪都是社会主义接班人。” 逗得众人又一乐。
忽然有人道:“那有常回家看看吗?”
空气寂静了一瞬。
所有人闻声抬头,沉默了半天的霍辞,站姿些许散漫,低头认真的摆弄无人机设备,仿佛那句话不是他说的。 此时没人注意到苏桃的异样情绪,眼睫微垂遮住淡色的瞳仁。
不过转瞬即逝,她抬起眸子,径直看向霍辞,眼神恶狠狠的声音却是娇柔可怜:“我哥哥把我赶出了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