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王二人心中是有些准备的,然而看见了程云杳本人,面上都有些呆愣,王锦重回神得快,立刻喜笑颜开,招手道:“乖乖,到伯伯这儿来。”
程云杳得了程青游的点头,才走了过去,王锦重望着她,感慨万千,许久才说了一句,“是程师妹的孩子。”
徐抚松走过来,蹲下身,盯着程云杳,原本那张生人勿近的脸孔此刻却因为激动而微微战栗,他伸出手,落在了程云杳的肩头,眼眶里分明是含着泪的。
程云杳心里想,这才是看到故人之子的面目,与刘守贞那虚情假意的姿态是全然不同的。
“伯伯,你怎么了?”
徐抚松经年不变的面孔上又多了些变化,他竟然挤出了一个笑容,道:“伯伯太高兴了,乖乖,告诉伯伯,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程云杳。”
“云……杳,云杳,好,好一个云杳。”徐扶松大笑,“好呀,这名字取得好。”
程云杳心头一跳,这位白发帅哥必然是知道从前的事的。她歪头,做出不解的神情,正要开口问。
身后程青游忽而将她拉到了自己身后,“两位道长既来了小筑,自然没有一来就走的道理,我已备下薄酒,来,还请诸位跟我来。”说完,不等徐王二人反应,先拉着程云杳往外走。
徐抚松不忿,立即跟了上去。王锦重笑着摇了摇头,也一同前往。
宋玉荷慢一步,到走廊上等了等,有丫鬟前来凑到她耳边小声了几句。她面露狐疑,略想了想,吩咐道:“你回去在暗处看着,若是看见刘道长下船来,速来回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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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松园内早备下了酒席,座次却是个难题。程青游将程云杳安顿在身边,王锦重忽而道:“云杳,过来,坐在伯伯们中间,你徐伯伯有好多话要同你讲。”
程云杳见程青游不情愿的点了点头,这才坐了过去。
徐抚松见她,总像是看不够似的。程云杳眨巴着眼睛,是个问询的神色,问道:“伯伯,我长得很像我娘吗?”徐抚松勉强笑了笑,说:“其实,并不是十足的像,可自她走后,这世间再没有与她有任何相干的人与事了,因此,你的出现才让人这样惊喜。”
他如此坦率,叫程青游在内的众人脸色都不好看。
程青璧与程家都叫没有相干?这什么话?
程云杳心头一跳,小心翼翼地问道:“伯伯,我娘走的时候,很伤心吗?”
徐抚松面目微震,仿佛是被什么可怕的回忆给笼罩住,他的眉头一时松一时紧,垂下眼再抬起时,正要说什么,被王锦重打断了。
“乖乖,徐伯伯的意思是,你是你娘唯一的孩子,自然叫我们这些故人看着亲切,心里忍不住想起一些从前的事情来,乖乖,你要知道,你娘啊,自到了万象宫,入门弟子选拔上就把你徐伯伯和我打了个片甲不留,哈哈,你都不晓得,你娘从前有多厉害。”
这么厉害,不也还是死在了万象宫的栖神殿吗,程云杳心里发问,面上却知道,以一个小孩的心智,必然是要被他牵着话头走的。于是她拍手问道:“哇,这么厉害,”转而又面露哀伤,“可惜了,我不像娘,我太弱了。”
徐抚松不以为意,“你还小,以你娘的天赋,你又会差到哪里?”
在一旁默默坐着的程红霓早就看不惯程云杳被人这样捧着,于是说道:“徐真人还不知道吧,表姐可是个病秧子,别说是武功,就是多走几步路,都会喘呢。”
徐抚松皱眉,正要开口,宋玉荷已经开口训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哪里有你一个小辈插嘴的份,徐师兄,”宋玉荷满脸歉意,“小女红霓自小被娇惯大的,礼数上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还请师兄莫要与她一个小孩计较。”
王锦重道:“哦,看来礼数上出了错,说的话倒是实情了?”他笑着对程云杳伸出手,“乖乖,给伯伯看看。”
王锦重手指搭上去把了脉,看向徐抚松,道:“经脉虚浮,确实体弱。”
徐抚松扫了程氏夫妇一眼,“好好一个练武的苗子,被你们养成了什么样子!”
宋玉荷道:“两位师兄有所不知,云杳从小流落在外,我们夫妇也是几个月之前费尽千辛万苦才找到了她,只是那时恰好遇到一个戴面具的恶人,云杳就是糟了他的毒手,我们接云杳回来之后,各种名贵的药材养着,这才有了云杳今日的健康。”
徐抚松抓重点的能力很特别,他说:“你们夫妇连个不知名的小人物也打不过吗?”
说得程氏夫妇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又不好辩驳。既是面具人,说明他们夫妻并没有探出对方的底细,程云杳着了道,又说明他们夫妇没有敌得过那人,怎么算都是件丢脸的事。
宋玉荷咬牙,暗想自己明明想撇开程云杳的病弱,没想到反倒是落了徐抚松的把柄。她一时失策,脸上已经没有了好颜色。
王锦重看在眼里,心想这位宋师妹这么多年过去了,到底还是大小姐的心性,无论怎么伪装,终归是要露馅的。
他于是对徐抚松道:“师兄,乖乖还小,此番和我们回去,有你关照她的功夫,我看护她的身体,相信乖乖长大之后,定然也会像程师妹一样的。”
徐抚松点了点头,觉得此话说到了他的心坎上。
程云杳想,看来离开是已成定局了。
“慢着,两位真人,云杳是我的外甥女,她的去留,自然应该由我这个舅舅说了算。”程青游对程云杳又说:“杳杳,乖,到舅舅这儿来。”
程云杳正要起来,被徐抚松按住肩膀,他温和地说:“杳杳,你不想像你娘一样修炼最上乘的武学吗?”
程青游笑道:“虽说言清教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名门大派,我程家湖山小筑也有百年历史了,杳杳想练功,用不着找外人。”
徐抚松却不理会他,他见程云杳有起身的动作,于是专心只与她说,“杳杳,你不想知道你娘的事情吗,杳杳你今年十岁了吧,你娘也是在你这个年纪上的千重山,那时还是我去接的她,我算是看着她长大的,杳杳,你有什么想知道的,大可来问我,伯伯自当言无不尽。”
任谁被这样一个英俊的中年帅哥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