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来人调转马身。
“你别走!”木堇寒鼓起勇气留她。
她回头看看他,眼中噙着泪,“把我忘了吧。”说完,策马而去。
木堇寒怔在原地,所以这是来同他做最后的告别的吗?他苦笑着,停不下来,她几句决绝的话差点儿又让他迷失,这怎么就不是他了?她又懂得他什么?马蹄声渐去渐远,他看透了她的危险,是他不能再靠近的魔障,他低头看一眼丝赋筝,必须要斩断所有的挂念,便一手托起了丝赋筝,一手生出一团火焰,将它点燃往空中一抛,嘶吼一声:“这就是我!我木堇寒不会再做以前那个移幻师了!”
林中暗夜骤起火光一片,木堇寒空壳一样立在空旷中,树后的司上青大惊失色。疾风中赶来了左云乔父子,左云乔出其不意用软金鞭绕住他,一记断掌将他劈晕,他小儿子跑到燃得越来越旺的丝赋筝跟前,用寒冰术收拾了残局。
“爹,怎么办?”他问。
左云乔看看四下无人,呼吸急促,“先回去,你就当什么都没看见,我来应付。”
馆驿中,木思涯看着孟夏进了房间,熄了灯,一切平静的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左云乔的小儿子先跑去给他报了信儿,说已经找到了他儿子木堇寒,让他驾着马车往东城门附近接应,那里离义王府近,不会被怀疑,他闯了点儿小祸,但不能引起离族人注意,他们还发现了个大秘密,离开和渊之后他父亲会再跟他解释。
木思涯不知道是他太过紧张讲得不够清楚,还是自己有些应接不暇,来不及思考唤了马夫往东城门而去。他脑子里已经完完全全被刚刚看到的一幕占据了,什么大秘密?什么样的大秘密现在在他眼里都算不了什么!他的夫人偷偷摸摸跑去少灵司府,见的那个人超出了他所有的想象。那个小孩子,她含泪抱起依依不舍的那个孩子,左手臂上依稀可见的火灵印,是他亲手留给他儿子的。八年了,他一直以为他为了救他死在了战场上,可他仍是个孩子,有着同他被抱走的那天一样的明亮眸子,他活得好好的,他没有死。少灵司那个老太婆怎么可以串通他夫人骗走他的孩子?他坐在马车中,回想着刚刚听到的一切,仍难以置信。
少灵司对他夫人最后的嘱咐是这样说的:“魏王后答应你们母子最后见上一面,他虽做不了太灵司,但她待他视如己出,你大可放心。从此你也要信守诺言,对此事守口如瓶,即便将来他有了子嗣应得了预言,你们母子也永不能相认。”于是,弥天大谎被扯破的这一天,所有牵扯到其中的人都成了他的仇人。
仲夏夜,夜静,静得似乎万物都被噤了声。白泽在富丽堂皇的义王府邸高檐上默默地静坐了许久,来客们醉的醉,散的散,它振了振羽翼,呼啸而去。
起风了。这个从喧闹走到清冷的夜,让每一个见过它的人都无法忘怀。空如雪接受了自己的命运,在红帐中心如止水地等着;孟义慈接下了他义不容辞的使命,雄心勃勃燃起了权欲之火;木思涯迟来的复仇之心在和渊中生了根;木堇寒换了另一个自我,走上了将自己越陷越深的算不上出路的出路;而司上青捕风捉影,发现了一个用御灵术压制住木堇寒七情六欲的骑马女子不是空如雪,却是离族中人。他慢慢地悟到了灵石的秘密,自此对容颜永驻、长生不老的执念一发不可收拾。他们在这个仲夏夜,一个不小心接过了别人为他们织就的网,又不计得失地补起了最后一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