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十点,夜深沉。
吃过曲老师晚饭订的外卖,仍觉肠胃空空,陈谨曦和同住的男同学商量下楼宵夜,电梯口,和蒋今池不期而遇。
蒋今池正埋头看手机,听见有人叫她,望过来。
陈谨曦他们走过来,蒋今池收起手机。
“这么晚了,你们要出门?”
“有点饿,去楼下的超市买点吃的。”
话音甫落,电梯到了。
三人先后走进电梯,陈谨曦按下一楼,问蒋今池去几楼。
“和你们一样。”她说。
陈谨曦按完层键,退到同行的男同学旁边,蒋今池站在他的左上方。
封闭的电梯厢空气流动缓慢,几乎是凝滞了。
蒋今池许是刚洗过澡,头发吹干放下来,散发一蓬蓬的清香,她穿一件军绿色羽绒服,长至小腿,下身一条白色珊瑚绒的裤子。
陈谨曦把视线定在了蒋今池只穿一双凉拖的光脚上。
北方冬夜寒冷刺骨,室内有暖气尚可,室外温度已经跌至零下,凉从脚下起,光脚只穿一双凉拖出去,恐怕会感冒,陈谨曦不得不提醒她。
电梯从五楼下来,到了一楼,男同学先出去,陈谨曦紧随其后。
走到门外,陈谨曦突然回头,蒋今池越身过去按住开门键,即将合拢的电梯门重新打开。
“要给你带点什么吗?”
蒋今池没想到陈谨曦要说的是这个。
“没事,我换完鞋再下来一趟。”
陈谨曦点头,说:“好吧。”转头迈向等在前面的男同学。
放开抵住按钮的手,电梯门自两边向中间靠拢关闭,只剩下蒋今池一个人,走到电梯面板前,对准那两列银色的方形圆角钮键,按下数字“7”。
敲了门,等待的空档,蒋今池无聊扫视走廊另一头一个男人的背影。
男人蹲在房间门口,摸摸索索一阵后起身,到下一间房门前,又蹲下,摸摸索索。
“在看什么?”
门内的男人探身,蒋今池指给他看。
“他在做什么呢?”
费韫望着那个在房间门口蹲下又蹲起的男人,低头看脚下,把几张不知何时被塞进来的卡片踢出去的同时,把蒋今池拉进来。
第二天照旧六点出发,天蒙蒙亮。
陈谨曦接过曲老师在车门边发放的早餐后,上车找固定的位置坐下,隔着一个狭窄过道的蒋今池正在喝豆浆。
“没事吧?”
蒋今池抬眼看他,陈谨曦点点鼻子,“还流吗?”
蒋今池下意识地吸吸鼻子,倍感通畅,“不流了,天气太干燥,多喝水就好了。”
蒋今池倒也不奇怪陈谨曦怎么会知道她流鼻血的事。
凌晨四点,蒋今池躺在床上,鼻腔感到一阵热流涌出,顺着脸颊滑下,抬手摸了摸,手指上粘粘答答,被室内暖气快速烘干后,有如一层薄薄的胶质,她捂住鼻子下床,跑进卫生间。
卫生间的水声吵醒了同住的女同学,她睡眼惺忪地推开没有关紧的卫生间门,白色洗脸池里,一捧接一捧的血水让她惊恐地以为穿越了哪部恐怖电影,地板上一滴一滴的,是蒋今池没有捂紧,从手缝里溢下来的鼻血。
蒋今池的鼻血止不住,惊动了睡在隔壁的曲老师。
曲老师到酒店外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药房买了一瓶云南白药。
药粉抖在搓成小团的纸巾上,塞进鼻腔,再让蒋今池把手高举过头顶。
鼻血终于止住,蒋今池珊瑚绒的白睡衣也彻底报废。
曲老师在群里问其他同学有没有类似蒋今池的情况,陈谨曦也在群里,自然知道今晨发生的事。
曲老师叫离车门近的男同学帮忙搬水,陈谨曦自觉到前面接应,曲老师让他把水发下去。
“同学们,北方气候干燥,室内又有暖气加持,大家要注意补水,喝完了随时到前面来拿,下车也记得装两瓶在包里,如果有流鼻血不止的,到我这里来拿云南白药。”曲老师反身撑在座椅靠背上说。
发到蒋今池这里,陈谨曦多给了两瓶,他说:“你多喝点。”
原本一人三瓶,蒋今池多得两瓶,抱着五瓶550ml的水,在腿上摞成了金字塔。
她眨眨眼,说:“谢谢。”
和蒋今池同住,前一晚差点被她的鼻血吓死的女同学,叫李佳,和蒋今池一样,也是民乐团里的琵琶手。
这晚,李佳趴在床尾玩手机,听见开门关门的声音,仰头望去,是蒋今池。
李佳看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十二点过。
蒋今池把两手的袋子放在房间的电视柜上,问李佳吃不吃水果。
李佳爬起来,单脚蹬着拖鞋跳到柜前,把住蒋今池站稳,问都有什么水果。
“猕猴桃、脐橙、沃柑、梨、枣……火龙果,”蒋今池每个袋子打开看,说,“就这些,没了。”
李佳说:“我吃橙子,谢谢。”
“我们房间里有刀吗?”
“没有,问前台要一把吧。我去打电话。”说着,李佳蹦蹦跳跳地回床头。
蒋今池说:“我先去刷牙。”
“啊,你不吃啊?”
“我吃过了。”蒋今池说。
-
校民乐团止步四强,曲老师说虽败犹荣。
他们抱着走到最后的信心和决心来到北城,酒店定了四天,为了不浪费最后一天在北城的时光,曲老师带校民乐团全体成员去参观北城两所全国顶尖的大学。
还在大巴上时,曲老师说:“这两所学校中的一所,也许会成为你们在座某些人未来的母校也说不定。”
两所大学,蒋今池最熟悉的北城大学,是表姐叶雪岭的母校。
叶雪岭是他们那届高考理科全省第三,名字和照片挂在学校的光荣榜上,直到下一年高考才把她换下来,曲老师惊讶蒋今池和叶雪岭居然是亲戚。
参观北城大学的时候,曲老师走到蒋今池身后,搭着她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