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你也考北城大学,可以和你表姐做校友。”
蒋今池笑说:“我尽力吧。”
曲老师说:“加油,还有半年,努努力有希望。”
陈谨曦的志向不在北城大学。
在和北城大学比肩的另一所全国顶尖大学的校史馆里,他和蒋今池并排,低声问蒋今池有没有目标院校。
“学校倒是还没有想好,不过有想过去哪个城市。”
“不留在岩城?”
“不了。”蒋今池说,“我想去外面看看。你呢?考哪个学校,你想好了吗?”
“想好了。”陈谨曦指地下,说,“这里。”
蒋今池眉眼抬高,比大拇指,说:“厉害。”
“你觉得我能考上吗?”
蒋今池只和陈谨曦同班一年,不过高一陈谨曦的成绩就已经名列前茅,高二文理分班去了理科实验班。
“你要考的话肯定能考上。”蒋今池说。
你要不要考虑来北城?
这句话,含在陈谨曦嘴里,像一颗在口腔喉头滚来滚去,转来转去的玻璃弹珠,始终问不出。
青春、时光、机遇,就是这样流逝的。
-
叶一雯怀疑蒋今池早恋的念头,由来已久。
三月份开学后的某一晚,蒋今池上完晚自习回外婆家,叶一雯和外婆在客厅里说话,一见蒋今池进来,两人话音停止,外婆说一句“团团,回来啦”,起身回了卧室。
叶一雯直勾勾地盯着蒋今池。
“今池,你过来。”她下巴一抬,说,“坐这里来。”
蒋今池心有戚戚然地坐在叶一雯斜对侧的沙发上,对接下来要面临的一切一无所知。
“你去哪儿了?”
“我……在学校上晚自习。”
“真的?”
蒋今池视线飞到茶几边缘,轻轻点头。
叶一雯调出手机上班主任发来的消息,摆到茶几上。
那小绿框里密密麻麻的字,大致内容是班主任查晚自习,蒋今池不在,虽然学校晚自习不是强制的,但到了高三下学期,各科老师会利用晚自习讲题,蒋今池不参加晚自习,是不是因为家里有事……
一字一句,成了如山的铁证。
“既然你没上晚自习,为什么这个时间才回来?你放学去哪儿了,啊,玩到现在才想到回家?”
更严重的是,缺席晚自习并不是个例,叶一雯问过蒋今池外婆才知道,蒋今池偶尔有晚归的情况。
“九点半下晚自习,学校走回家再慢二十分钟总该到了,你十一、二点才回来,知不知道外婆一个人在家等你多担心?今天算好的,十点半就回来了,我以为还要等到十二点才见到人呢。”
叶一雯从蒋今池的极端沉默中笃定她有问题,犀刻地问蒋今池是和谁一起。
“不要说只有你一个人,我不信你自己能在外面待那么久。”
蒋今池如同锯了嘴的葫芦,叶一雯明白今晚休想从她口中撬出只言片语。
叶一雯压住心头的火气,说:“你不想说,可以,这周五开家长会,我去和你们班主任当面聊,我要问问你们老师你是怎么回事。”
“妈!”蒋今池忍不住爆发,嗓音颤抖。
“妈什么妈!我管你才是你妈,蒋今池,这是高三,是高考,你闹着玩是不是,啊?”
那晚的争吵,停止于谢少东打来问叶一雯什么时候回家的电话。
蒋今池回房后把自己裹在被子里,因为才见过面,费韫把她送到外婆家楼下,晚上两个人没有打电话。
月下临别时,费韫还说他要去香港,下次见面,带珍妮曲奇和么凤话梅给她。
谁知那竟是两人在蒋今池高考前最后一次见面。
蒋今池悔恨没有抓紧费韫的手,好好道一声再见,总以为有下一次,离别得如此轻易。
近半年后,在北城的某家饭店门口再次见到费韫。
隔着数百米,迢递相望,彼此脸上,她找不到他对她的眷恋,他看不清她眼底的深情。
那从前往昔,一梦黄粱。
翌日,蒋今池醒来,窗外鸟语啾啁,有一道锐不可当的光芒射进房间,随即又消泯。
一个小时后,岩城变成一座云雾缭绕的幻境城市,遗世独立。
可那轻飘飘的白雾,引人多思幻想,却终将在正午垂直的阳光下逐渐式微,仿佛预言着什么——
一切,都将如苹果花丛的雾一样散去。(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