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呢,你最近怎么样?姑姑让我来和你谈谈。”
“她和你说什么了?”蒋今池像个刺猬一样警戒起来。
“没说什么,就是说你马上要高考了,让我在学习上给你提点建议。”
她翻看蒋今池桌上的整理错题的本子,说,“我看你做得挺好的啊,没什么可以建议的。”
叶雪岭放下本子,说:“姑姑对高考太紧张了,弄得你也跟着紧张,考试第一考的是心态,放松点。”
蒋今池理解了似的点头,沉默一下,说:“姐,你能帮我个忙吗?”
“可以啊,你说。”
“能借你的手机给我吗?”
被叶一雯收走所有的电子产品后,蒋今池和费韫断了联系。
趁叶一雯不在家,被监视被禁锢的压力陡然消失,蒋今池急于听一听费韫的声音。
台灯下,蒋今池的眼睛泛起不可思议的宝石光泽。
蒋今池直视叶雪岭,叶雪岭意外地从里面瞧出一些悲凄的情绪,那显然属于恋爱中的人的眼神,使叶雪岭相信,叶一雯所言不虚。
叶雪岭想了想,把手机给了蒋今池,离开房间。
蒋今池键入滚瓜烂熟的十一位数字,拨出属地为北城的号码,她焦急地抖起腿来。
电话接起,费韫平澹无奇的声音响起,忽觉思念已经到了铭肤镂骨的地步,泪盈于睫。
“费韫,我快要被逼疯了。”
这是蒋今池内心的真实写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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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城某家高档饭店内,一张圆桌上,三方势力对峙,面面相觑,剑拔弩张。
今天是商量谢、赵两家婚礼的饭宴,谢启昇作为大家长必然出席。
谢堂无父无母,姑姑谢琅和姑父费言回代替他父母的位置。费韫是谢堂的表哥,理应在场,准新娘家,有赵父赵母,准新娘赵玫。
在谢堂中途离席,回来时身边多了一个女人,堂而皇之提出悔婚之前,异姓的两家,自然形成两股暗中相抗的势力。
谢堂原该是谢家阵营里的一员,此时却公然脱离谢家的队伍。
所有人中,恐怕只有费韫认得出谢堂带回的女人是谁。
晓洁。
在谢堂说完他要和晓洁结婚,而不是赵玫之后,圆桌上陷入一阵诡异的沉默。
赵家人当然是羞愤交加,谢琅、费言回则关注着谢启昇的反应。
谢启昇因为脑梗前兆,半边身体出现麻痹,借拐杖行走,他皱纹交横的双手,叠在拐杖杖头,苍老的嘴角向下弯成一个严肃的弧度,呼吸匀停,不发一语地看着谢堂,视线落在谢堂和晓洁交握的手上时,面色不虞。
手机的响动打破这微妙的局面,八双眼睛,齐齐望向费韫。
费韫快速扫视来电提醒,是陌生电话,唯一特别之处,在于属地是岩城。
“不好意思,接个电话。”
费韫起身离席。
到安静处,费韫按下接听。
“喂。”
“费韫,我快要被逼疯了。”
虽然看到号码属地,费韫百分之九十九肯定是蒋今池打来的,可真的听到她的声音,那百分之一的不确定才逐渐消泯。
“怎么了?”费韫问。
临近高考,学校越来越紧张的学习节奏,课间的欢声笑语少了许多,回到家,还要面对叶一雯无时无刻不存在的眼睛。
学生的两座大山——学习、家庭,两方同时施压,蒋今池第一次感到喘不过气。
她说,再这样下去,她肯定活不长。
可是,吸吸鼻子,又说:“不过只有最后一个多月了,我能坚持,考完以后我就解放了,我妈也不会把我管得那么死了。”
费韫嘴角不自觉升起一抹微笑,说:“你倒挺会安慰自己。”
“不然怎么办,我不能真去死吧。”
“你当然不能死,你死了,我怎么?”
“……费韫。”
中间有一段空白,她可能没想好如何开口,或者没想好要不要说,费韫莫名地懂得了蒋今池的心思。
“我找时间去看你。”
“真的?”
“什么真的假的,哪一次不是我去找你?”
“可这次不一样……”
以往,撞上费韫工作忙,蒋今池考试,虽然也有连续两、三个星期不见面,他们还可以打电话,可这回,蒋今池包括手机在内的电子设备被没收殆尽,他们太久没见,连当下的通话也久违了。
费韫点上一支烟,蒋今池说:“光说顾着说我了,你过得怎么样?”
白烟溢散,相比蒋今池只能整日枯燥地埋头苦读,费韫度过了堪称精彩的一天,但他的生活细节有一些不能告诉蒋今池,有些则是不想告诉她。
费韫笼统地说:“还可以。”
后来,蒋今池反刍和费韫交往的细节,发觉他从来不和她分享他的生活,而她是毫无保留的。
蒋今池说她是借表姐的手机,不能打太久。
“我的手机被我妈妈没收了,快高考,学校管得很严,我很难再借别人的手机给你打电话。”
“不用想着给我打电话,我会去找你,你专心学习。”
“你什么时候来?”
“你们五一节放假吗?”
“放啊,高三正常放。”
“我五一当天来。”
蒋今池问他们怎么联系:“没有手机,你来了怎么通知我?”
“我到了你自然会知道。”
蒋今池沉吟,虽然“心有灵犀一点通”很浪漫,但时间宝贵,她还是决定不把得之不易的机会赌在概率上。
“一点,可以吗?”
北城到岩城飞机航程近四个小时,从盐城机场到蒋今池住的金浦国际,交通状况好不堵车最快四十分钟。
一点要到的话,费韫要乘坐八点左右的航班,即便省去待机的时间,早上七点不到就要去机场。
费韫是机场的常客,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