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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28(2 / 2)

下半张脸的围巾,又拉回来,拉高,盖住鼻子,轻嗅,确定还是不是她熟悉的味道。

费韫折身上车,蒋今池正在拨动车内后视镜上挂的一串佛珠,围巾脱下,放在中间,费韫抓起丢在后面。

蒋今池收手,坐正。

如同敲下键盘上的空格键,沉默存在于瞬息间。

“你过得好吗?”

“还不错。”蒋今池徐徐点头说。

“我闻到有股味道,原来是这穿珠子发出来的,怪好闻的。”

泰国的金达曼尼草药珠,谢琅找到一位年近九十的龙婆,五种粉末,几十味草药搓成,总共得两串,一串挂在大病中的谢启昇手上,一串挂在费韫的车里。

佛珠有性灵,不能随意赠人,费韫说:“你喜欢这个味道,我再找一串送你。”

蒋今池皱起鼻子摆头,指了下鼻头,说:“鼻炎,闻多了受不了。”

“你什么时候得上鼻炎的?”

“就这两年。”

费韫打着方向盘,把车开出去,略带笑意地说:“那幸好你没下个月来北城,再晚点儿,杨絮柳絮就要开始飘起来了,贺谰,你还记得吧?他也是鼻炎,今年跑到湖南避难去了。”

湖南山色翠如浇,有天下第一洲的橘子洲,有天下第一楼的岳阳楼,有天下第一水的洞庭湖……山光水色,繁花似锦,什么都有,唯独没有会令人犯病留鼻涕的恼人白絮。

蒋今池面朝窗外,尚未发枝的树木瞧不出日后的繁茂,是什么树?杨树?柳树?

“怎么来北城了?”费韫问。

蒋今池不动地说:“朋友叫我来的。”

“你有北城的朋友?”费韫提眉。

“谢叔叔的外甥,陈谨曦,他在北城读书。”

蒋今池同时参出他话中本意,既然陈谨曦在北城,为什么不找陈谨曦,相较而言,费韫不是蒋今池求助的最佳选择。

蒋今池暴白原情:“陈谨曦向我表白了,他说他喜欢我。”

费韫扭头看她一眼,说:“你接受了?”

“没有。”蒋今池低声说,“就是没有才不能找他。”

侧面有辆红色小轿车想要抄道插车,费韫不让,等把红色小车甩到尾后,他咳一声,说:“既然他喜欢你,找他帮点忙也没什么。”

蒋今池斜乜费韫,说:“我不是那样的人。”

哪有这样的道理,刚拒绝完人家,转头遇上麻烦就找人家来帮忙,简直应了蒋今池外婆数落那些忘恩负义,翻脸比翻书还快的人的老话:用人的时候朝前,不用人的时候朝后。

蒋今池自认还算厚道,做不出这种过桥抽板、卸磨杀驴的事情。

再者,她音色婉转,柔声开口道:“做不到的事情不要答应,完成不了的诺言不要轻许,回应不了的感情,就不要给人无谓的希望。”

免得无端端,害人望穿天涯秋水,看破眼睛。

她字字如钉,凝着费韫说:“这些,都是你教我的。”

费韫露出一副风流云散的笑,好像再重的话,再多的情感,都装不进他旷野无垠的眼睛,他的心更是一片汪洋大海,找得到万物,找不到真情。

“我怎么不记得自己说过这些话。”

两军对垒,蒋今池败下阵来。

她颓然地窝进座椅,士气衰竭地说:“你只是嘴巴没说。”做的事却一件不落。

行动是最好的证明。

费韫瞄到蒋今池放在腿上的手,调转视线,目视前方,“还在弹琵琶吗?”

弹琵琶要戴右手要戴义甲,左手要按弦,不仅不能做美甲,连长度都有规定,要时时修剪。

蒋今池举起十个做了精美的镶钻美甲,不符合规定的指头,说:“早没弹了。”

花了十几年学到手的东西,说丢就丢,语气中,毫无留恋不舍。

费韫冷嘲:“年轻人,心变得就是快。”

他问:“费了那么多心思,不弹不觉得可惜?”

“可惜有什么用,又没个结果。”

蒋今池答得出奇地从容,好像指的是琵琶,又好像不仅指的是琵琶,费韫精明地不深挖下去。

蒋今池抬眼端详费韫,男人骨相饱满,生了个天生不易衰老的样貌,莫名令人扼腕叹息。

蒋今池想,如果费韫多几条皱纹,她会不会好受一点?转念,又觉得他的确还没有到盛极而衰的年龄,即便再过二十年,依旧可以追魂摄魄。

蒋今池的眼睛在费韫的右脸安营扎寨,他抬手摸了下,问:“我脸上有东西?”

拔寨回营,蒋今池说:“没有。”

“我先带你吃午饭,然后再找酒店住下。”

错过回程的班机,丢失重要证件,蒋今池不得不暂留北城。

她靠在车窗玻璃前。

北城之春,冰冷透骨,南方已然欣欣向荣,万物竟发,这里仍停留在寒冬腊月的肃杀里。

目之所及,一派珠残玉碎的凋年残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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