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区的惠民便利店只能买到最简单的食材,幸好费韫也不打算做多高级的早饭。
培根煎成焦焦脆脆的长条,鸡蛋液加少量牛奶搅拌,用平底锅里煎培根剩下的油,小火慢炒到八分熟。
蒋今池外婆家的厨房里没有烤面包机,白吐司抹上黄油,下锅煎至两面金黄,最后盖上湿润嫩滑的炒鸡蛋,佐一杯醇香的黑咖啡,或者牛奶,一份地地道道的西式早餐做好了。
从打鸡蛋到盛盘,费韫一脚踢,蒋今池负责用新买的拍立得相机记录下费韫做饭的瞬间。
他这边手拿木勺推着锅里半生不熟的鸡蛋,蒋今池叫他的名字,让他往她这边看,随即一阵闪光。
费韫在灶台前一手持勺,一手颠锅的动作永恒定格在相纸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拍什么厨房用具的广告。
蒋今池扎起头发,端起盘子里的吐司,咬下第一口,费韫按照自己的习惯,先喝咖啡,问她:“怎么样?”
蒋今池肯定地点头,说:“好吃。”
刚说完,猛烈地咳嗽起来,费韫快速递温好的牛奶给她,蒋今池不喝咖啡,备考期间都是喝茶提神。
他一边帮她顺背,一边受宠若惊地说:“我做的饭已经好吃的到这个份儿上了吗?”
蒋今池好不容易咽下口中的吐司鸡蛋,喝一口牛奶,气顺了,放下杯子,说:“和你说话,不小心被口水呛到了。”
费韫家的厨房纤尘不染,台面永远干净无尘,配置再高,除了一台咖啡机,其他的充其量是个摆设,费韫没有那个时间,也没有那个必要自己下厨动手做。
然而,蒋今池发现,费韫冰箱里的食物永远是充盈新鲜的,她却没见他正儿八经地给自己的冰箱补过货。
一问才知,费韫有一个私人家政,负责房屋的清洁工作以外,定期采买当季的新鲜蔬果、食材,填充费韫的冰箱。
蒋今池常能在冰箱里找到好吃的,她最喜欢的是花生芝麻汤圆,汤圆是私人家政亲手包的,从汤圆皮到花生芝麻的内馅,不假他人之手,全是私人家政亲手制作。
听费韫说,花生芝麻汤圆还是在蒋今池来之后才有的,从前他可不吃这些东西。
蒋今池每次吃汤圆,一碗十个,总有不低于一半的数喂进费韫肚子里,他也不拒绝,看起来不是不喜欢吃的样子,于是蒋今池问他为什么。
费韫的答案很简单。
汤圆要现煮,而费韫不会。
由于蒋今池到北城的主要目的是备考,早出晚归,私人家政通常在两人不在家的时候才会上门,以至于到现在为止,蒋今池还是没能见到那位神秘的私人家政一面。
蒋今池好奇,连汤圆都不会煮的费韫,是怎么学会做一份地地道道的西式早餐的?
“在加拿大的时候学的。”费韫回答说。
“你在加拿大都是自己做饭?”
“不是,”费韫否定,“极个别情况下才会自己动手做。”
费韫口中“极个别情况”,是指他或熬夜写作业,或宿醉的第二天,正好轮到雇的保姆休息不上门,他不想费力出门觅食的情况下,用保姆提前买好放在冰箱里的材料,简单地做个能填饱肚子的一餐。
原本想象着出门在外,处处困难的蒋今池提醒自己,不要把普通人留学期间会遇到的艰难套用在费韫身上,毕竟这是个在国外依然有保姆照顾生活起居的人,不值得同情。
“还有呢?你在加拿大那几年,除了学会煎培根、吐司、炒鸡蛋,还有什么?”
费韫心如明镜,明知道蒋今池意有所指,还是装傻充愣,多此一举地问:“比如说?”
“比如说……有没有参加派对啊?”
“参加过。”
费韫不得不承认,初到加拿大,他实打实地放肆过。
谢琅费言回对他要求严,管得紧。
十七、八岁的少年人,刚从父母的监管下解脱,接触的都是些家世背景相当的人,不愁吃喝,加拿大又是个乐子多的地方,不疯玩一把是不可能的。
“不过就是刚到的前两年吧,比较喜欢玩。”费韫回忆说,“时间久了,觉得挺没劲儿的。”
当然,也是费韫突然发现,再这么玩下去,大学能不能顺利结业都两说。
“那……有交到一些要好的朋友,女性朋友,什么的……”
蒋今池用筷子扒拉盘里的培根,尾音拖得长长的。
费韫很少提起他以前的事,似乎因为已经太久远,一说起,便是老太太的裹脚布,又臭又长,所以不便再提。
又或许,他的过去太过于精彩丰富,千头万绪,不知从何说起。
蒋今池的过去就是费韫,她单薄无知的青春时代,他通通知道。
而费韫遇见蒋今池以前,二十几年的生命里曾经发生过什么,蒋今池一无所知,好奇得要命。
“有。”
费韫回得干脆,没有迟疑和隐瞒。
蒋今池不看他,动作顿了一顿,不咸不淡地说:“哦,谈过几个?”
她明显不高兴的样子,让费韫垂眸一笑,说:“不多,三个。”
蒋今池嘀咕:“三个,也不少了。”
费韫不是一张白纸,蒋今池早就知道。
“三个都是不同国家的人?”
蒋今池明明不爽,还是继续问下去。
没办法,挖掘爱人过往的情史,如同掘井,一锄头下去,不知道挖到的是石子,还是水源,但只要开始了第一锄,没挖到喷涌的地下水,轻易不会停下。
“贺谰才喜欢开‘万国会’,我没那种癖好。”
蒋今池撇嘴,说:“你说你自己,拉人家贺谰下水干嘛。”
“三个都是中/国/人。”费韫微眯住眼,说,“我对外国人没兴趣,就喜欢黑头发黑眼珠黄皮肤的中/国/人。”
头发染过不是正宗黑色,眼珠是琥珀色的中/国/人蒋今池不屑地切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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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早饭,吃完后接近中午。
费韫在卧室用笔记本电脑看邮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