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营看眼前这孩子可怜兮兮的,又从江伟那里了解了她家庭情况,怪心疼的,语气都柔和下来:“没事没事。云蓝,你不是担心江拾卿吗,你就陪着江拾卿一起去一趟医务室吧。你们老师那边我去说,你的思想报告也别给我了,直接交给你们余老师。”
“啊?别啊老师!”云蓝一开始听着自己能陪江拾卿一起去医务室还挺开心的,听到下半句表情就痛苦起来了。
她都觉得自己要哭出来了,她们班主任管得严,这下肯定又是一顿臭骂。
“你在和老师讨价还价啊?这次就放过你了,下次再这样就叫家长!”林营朝她摆了摆手,让她赶紧自觉点走。
云蓝光是听到“叫家长”这三个字,脑子就抽痛,笑得有点勉强:“没有没有,我哪敢啊。走走走,卿卿,我带你去医务室。”
说罢,她就拉着江拾卿慌促地离开了。
“完了,又要被老余骂了。”一路上,她叹了好几声气。
江拾卿被她牵着手,咬了咬唇自责着:“蓝蓝,你别担心,我陪你一起去找你们老师,要挨骂我们一起挨。”
听着这话,云蓝转过头来,看着江拾卿离开了太阳的暴晒,可脸上还是红着一大片的样子,又一副愿意英勇赴死的傻样。
她没忍住,笑出了声:“哎呀,放心吧,不是大事。我在班里经常被老余骂的,不过他虽然骂得狠了点,对我们还是很好的。”
“倒是你啊,那几个人都那么说你,你都不知道开口反驳回去吗?”云蓝的心情变化向来很快,说风就是雨的,心大又乐观。
她就是有点生气,气那群人说话难听,又有点气江拾卿这副软软的样子,谁都能欺负一下。
“我,我就是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江拾卿知道这件事自己理亏,又犹豫又抱歉,“对不起啊蓝蓝,还让你因为我要写思想报告。”
都这个时候了,这家伙还和自己道歉。
云蓝是真的对江拾卿没办法,无奈地叹了口气,一把挽着她的胳膊:“思想报告算什么啊,我这么多年写得还少吗?再说你帮我写的也不少啦。”
“那这次的我帮你写!”
“欸,好。你想写咱就写,我们一起瞎编点。”她也没拒绝。
江拾卿就是这样的一个性子,你对她好一些,她就会掏心窝地对你好,你为她做些事情,她不找点事情帮忙,都会心有不安。
云蓝从小和她一起长大,早就知道她这脾气了,也就随她去了。
“卿卿,我就希望你别害怕,别顾虑那么多,别老是委屈自己。”
她和江拾卿是不同的,自己从小时候就是惹事分子,没少被请家长被老师骂的。
可江拾卿不一样,她从小就是好学生,乖得离谱,她老担心给家长惹事,在家那边是这样,在学校也是这样。
有的时候她就想,忍忍就过去了,慢慢地,抗压能力都变强了很多。
所以初中的时候,就有人欺负她,云蓝那个时候打不过人家,就装那种校门口的坏学生老大,冲那几个人面前吓他们。
把人家吓唬得一阵一阵的,也就没来找过江拾卿麻烦。
后来真的就因为这事出了事,在校门口,她这个假的“混混”,被那群男生找人堵住了。
她们那时才读初中,小小的一个被一堆人围在一起,她让江拾卿赶紧跑,那傻子死活不肯,还特勇敢地张开手臂挡在前面保护她。
最后也没有出事,那群混混被保安室的大叔吼吓跑了。
这事闹大,老师通知了她家长,不出意外又被爸妈惨惨地骂了一顿。
初中的时候江拾卿的妈妈在外头上班,回家的次数少之又少,大多数时间都是她外婆在照顾她。
出了那么大的事情,她也还是不愿意惊动家里的任何人,恳求老师不要告诉她外婆,生怕外婆和她妈妈担心。
在云蓝的印象里,江拾卿是个特别懂事脾气特好的人。
不像她,别人说几句,她胳膊袖子都要撸起来了,江拾卿从来就不会。
初三那年,云蓝记得那一定是江拾卿最灰暗的一段日子,带着她长大的外婆去世,她身边没半个能依靠的人。
那个时候江拾卿才十五岁,发育不良瘦瘦的一小个,蹲在病床边抽泣,哭声越来越压抑,哭了一晚上,云蓝再见到她的时候,她嗓子都是沙哑着的。
她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那个时候她身边真的没有一个人了。
直到赵梁赶回家,她才终于见到了希望。
也是从江拾卿外婆去世后,本来云蓝带着她有些活跃起来的性格,再度降到谷底,那阵子初三不停地刷卷子,她几乎两个学期都没在学校里说什么话。
再后来,江拾卿就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江拾卿过得苦,可她从来不喊不闹,云蓝不止一次说过她这个脾气的问题,可是江拾卿只能笑笑就避过去了。
两人一路上只能相对无言,很快就走到了医务室。
她们俩走进医务室,校医简单给她看了一下,拿了一节药膏,用棉签沾着给她轻轻地涂上去:“你这个红血丝很严重啊,最好去医院看一下。”
棉签上的药膏抹在她颧骨两边的红血丝上,有点疼,抹在皮肤上又有点凉凉的。
云蓝紧张地盯着校医的动作。
校医抹药时,余光瞥了她一眼,见她一脸担心,安慰着:“这位女同学,你别盯着我,不是什么大问题,放心吧。”
她这才松了口气放心下来:“哦哦好,麻烦您轻点涂啊。”
在医务室门口,路过三三两两的男生,江拾卿屏住呼吸,一动不动地让校医上药,生怕扯到脸上的伤口。
“欸,陈沂林,你说二班那个女孩子后来咋样了?”外头的男生喊了一声。
她听到这个名字愣住,眨了眨眼,眼睫轻颤。
陈沂林没有立刻回话,停顿了一会儿才开口:“不知道啊,你怎么突然说这个了。”
“不是你说的帮人帮到底吗?”那男生问着。
陈沂林拍了拍他的肩膀,调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