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也是几乎没有任何进展。
蕾西切安排了参观行程,他们参观了教政厅、看了淘金时代遗留的大剧院,圣诺城最高的钟楼塔顶,还听了教会礼唱班的祷告诗。
就像是不经意地,每次行程都把招待礼仪做到了极致,但真正重要的事情却闭口不谈。
不论是他们需要的物资补给,车辆和防护服,还是真正的政治交往层面的会谈,都被刻意抛之脑后了。
冬蝉和托索尔跟巴别塔议会商量了几次,议会都建议他们暂且按耐住性子等待时机,但冬蝉总觉得,那个时机恐怕不会真的到来。
除非巴别塔能给出足够陆吾满意的筹码。
但他们真的能给出吗?
在又一个早晨醒来后,冬蝉沉默地在书桌前坐了许久,终于还是下定决心,拿起了那银质托盘上的信封。
随信而来的还有一朵浅粉色的玫瑰花,它被放置在托盘上,从未被拿起也从未枯萎过,每天早上都会更换,跟着鲜花一起更换的还有那信纸的模样,有时候是手叠的封皮,有时候是印着火漆的封皮,只是不知道里面的信纸和内容是否也是每日一换。
冬蝉无视了那朵花,直接展开信封。
里面是一张交易会的私人邀请。
底下还有一张交易会的物品名单,冬蝉挨个翻下去,看见底下有一套防护服。
巴别塔制造,防护级别:A,是指挥官的配给等级。
这种能长时间在高污染区里使用的防护服在地面上一直属于珍贵的流通品,少有城市生产,但她没想到竟然还能有防护服流通到这里的拍卖会上。
无论如何,即使只是为了这套防护服,她也要赴约。
稍作思考后,冬蝉在通讯器上给托索尔说明情况,又给自己的两个队员发了个消息,只是这次她就没有直接明说,而是借口参观的内容不感兴趣,今天要在房间里和执政官开通讯会议,就不和他们出门了。
发完消息,她又在房间的衣柜里找了一套便于行动的黑衣,将重新填满子弹的配枪别在腰间,用一件宽大的中性风格的风衣裹住大半个身体,将黑发随便扎起。
她少有穿这种风格,如果低着头的话乍一看也认不出来。
对着镜子打量了一下,确认没问题后冬蝉就顺着信上的地址出门了。
冬蝉前脚刚出门,通讯器上就收到了托索尔的消息。
【指挥官,可以和我确认一下消息来源和可信度吗?】
【没有怀疑指挥官的意思,只是,我希望能和您一起前去。】
冬蝉能理解他的怀疑,但也不想说出那个最容易猜测到的答案:这封邀请函的来源只可能是陆吾。
她只是回复道:【我确定消息可信。但恐怕不行,这是单人邀请。】
在短暂停顿后,消息再次跳闪。
【那可以让我代替指挥官去吗?】
【我会拿到指挥官需要的东西的。】
语气一如既往的关切,即使是说这种话时都带着询问和保证的语气,即使没有见到他,也能让人很容易想到他此刻的神情,那一定是温和而尊重的,湛蓝瞳孔一瞬不瞬地望着对方,让人沉溺。
但冬蝉只能无奈抱歉。
信封不是无缘无故出现的,消息也不会免费送来,除了防护服,更重要的是她要搞清楚陆吾手里到底有什么筹码,以及他又希望他们能给出什么筹码。
不搞清楚这一点,他们就只能徒劳地浪费时间在礼节与参观上,永远也推进不了谈判事宜。
交易会地点离教政厅很远,但冬蝉刚刚走出教政厅的外围门岗,接待的车就已经堪堪停在了面前。
就像是早已经准备好了一样,
冬蝉抿唇,一言不发地坐进车里。
在到达交易会之前,她预想过一些情况,像是这样类似地下黑市的场所,在以前的地下任务中她也有接触过,场内往往混乱、喧嚣,规则二字在这里往往显得浅薄,更能说得上话的是口袋里的钱,和足够威慑所有人的武力——这两样东西最好全都拥有。
但圣诺城的情况不一样。
交易会设立在一座巨大教堂里,人们排队依次进入,如果不是这些人东张西望的神情,以及那种掉一根针在地上也能听见的寂静,这样的场景简直就像是什么商业舞会或者慈善拍卖场。
在进入场馆内后,冬蝉终于见到了抵达圣诺城以来见到的第一个带有具体指代的宗教物品。
一个闭着眼,面目平和的女性塑像。
这东西和她之前在其他书籍上看到的雕像一样,雪白的石膏,栩栩如生的衣角,以及女性手中捧着的金色果实。
在这个世界的宗教里,唯有一位圣女,祂是崇高力量的旨意,传闻祂正是从手中的金色果实里孕育了世界,然而这个果实里孕育出来的却不是想象中的世界,而是黑暗、苦难、疾病、贫穷和仇恨的集合。
女神不忍这一切,于是用自己的眼睛替代了黑暗,用身体包裹了苦难和疾病,又用心中的温和善良替代了贫穷和仇恨。
在大部分宗教里,祂是世界的创造者和拯救者,祂化身的雕塑也成为力量的源泉。
在见到这座雕像前,冬蝉曾经还有一些其他猜想,比如圣诺城是否信奉着什么少见的奇怪宗教,但现在来看,起码在宗教的方面,他们还是比较主流,也比较正常的。
邀请函上安排的座位在第一排的贵宾席。
冬蝉刚刚坐下去,萨尔维亚和安泽的消息就已经发了过来。
两人没怀疑她的说辞,只是叮嘱她好好休息。
【指挥官不来也好,天天出门看那些东西,我都觉得有点无聊了。】这是萨尔维亚的抱怨。【真是的,到底什么时候能结束,敷衍我们也该有个度吧。】
【记得整理好报告,太多的话就留着等我回来帮你。】这是安泽那永远也操不完的心。
冬蝉低着头,挨个给他们回复了消息。
就在这时,身边的两个座位有人落座了。
对方一左一右,正好把她身边的位置坐满,就像是两道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