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可能清零?
往事不可清零。
时笺在家中收拾,打扫。时倾明早才回来,她得了允许后去“小姐我高兴”找张晴。
张晴关了咖啡店,泡上两杯摩卡。“很香吧?可可味很浓吧?独家秘方,除了我这里,任何地方都喝不到。”
“这次不是黑咖啡?”
“贫道看施主红光满脸,料想定有好事发生——谁家有好事喝黑咖啡?”
“别贫。”时笺喝了一小口摩卡。浓浓的巧克力香。她说自己对纪夏心软了,却没说缘由。“那就是个混蛋!”
“不理他了?”
“不理。他就是个混蛋。”
“你离开时、到家后给你的所长先生打过电话没?”
时笺愣了愣。
没有。
孟子辉主动打电话问过她。
立刻补上电话,用晕车做掩饰,遮挡自己在人际交往上的失误。时笺知道自己在学刑侦的孟所长面前这所谓的“找补”与班上那些对她说“作业被牛吃了”的学生别无二致。
张晴说:“喜欢谁,讨厌谁,即便眼睛说话,嘴巴骗人,网络浏览记录也会帮你说出心里话。了解一个人不要看他做了什么,要看他在私密账号做了什么。”
“论心无完人。”
“所以才论迹。”
第二天时笺在床上时便闻到了肉香。
时倾回来了,锅里已经炖了肉。
每次她从飞歌学校回来,时倾都会给她做她最喜欢吃的菜。肉菜在其中占了很大分量。
有人说母女天生是仇敌。
但亲人不会有隔夜仇。
时倾说起孟子辉。“虽说是省里的,但工作太危险。算了,另外找一个。只要多接触他,便能顺利另外找一个他们那个阶层的优秀男性。”
时笺苦笑。
她不是什么倾国倾城的大美人,也不是什么身家雄厚的富贵人家女儿,更算不得一等一的才女。孟子辉喜欢上她大抵有“地理位置”加成。她居然还挑?
“妄自菲薄。”
“是人要认清现实。”时笺一边理菜,一边淡淡道。说着,笑了笑。
“现实?现实就是你年纪大了!你再不听话去哪里找有钱人?送上门的好机会永远抓不住!其实孟子辉吧——”
“我尊敬他。但没有男女之情。”
“感情?呵。感情值几个钱?感情能帮你开好车,住好房子?我当年如果不是相信感情,而是选一个最有钱的,人没了,钱还在。”
直到菜端上桌,时笺已经听腻味的话依旧在时倾口中翻来覆去,翻来覆去。
时笺默默吃着糖醋排骨,这是她最喜欢的食物,每次回家时倾都会做给她吃。
“好吃。”
“哼,就会吃!你除了吃还会什么?”时倾一边骂,一边将最大的排骨夹入时笺碗中。
时笺埋头,只管吃。
她想告诉时倾纪夏回来了,现在的纪夏拥有了时倾需要他拥有的一切。
却还是将话吞下。
往事清零。
时间似乎总过得很快。
夜色沉重,广场舞声音渺远,飘忽不定。
时笺坐在窗前,眺望车水马龙。
纪夏半开玩笑说他将愁绪分给她一半,他便轻松了许多。分明像是在说笑,却又像是真实。
时笺以为自己毫不在意,偏坐立难安,无法入眠。
“纪夏,你这个混蛋!”
张晴说:时笺,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我能感觉到,他想要依靠你——作为脆弱的艺术家,也作为曾经的恋人。
“混蛋!”
骂了声,时笺打开社交媒体。
《仓鼠帝国》更新了。
这一次,蓝色的小仓鼠坐在湖边,望着与夕光一色的湖面,手中拿着一枝花。
画面中没有粉色的小仓鼠。
“纪夏大大永远的神”留言:糊逼开始打感情牌了。可是有人看吗?
时笺开小号留言:有人看。
张晴说,即便眼睛说话,嘴巴骗人,网络浏览记录也会帮你说出心里话。
“纪夏,你混蛋。”
时笺从牙缝挤出一句脏话。手遮着眼,随意刷了刷小视频,刷到了她那个父亲才发布的小视频。
那个男人生意做得越来越大,花光了几乎所有积蓄,抵押车子、别墅去银行贷了大笔钱,开了一家酒楼。选了一月中旬的好日子开张。
和她没什么关系。
这位父亲比纪夏,比她班上的那些小孩子更像外人。
时倾不会那么快看见这条消息。但她迟早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