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候?”
心疼啊。
所以时笺始终没办法真正对他视而不见。
“时笺,你这样折磨我很有趣?”
“我们不是相互折磨吗?”时笺轻轻叹了一口气,轻轻搁下咖啡杯。杯中的咖啡用力晃动,破灭了几个小泡泡,像是破灭了时光。
“有时候我很不服气。”
纪夏的目光掩藏在额前的碎发下,他像在抱怨。
“你比谁都知道我无法放开你的手,你分明清楚只要你态度略微缓和,我就会奋不顾身回到你身边。你却不让回来。”
“那为什么五年前那天你并没有抓住我?我已经下了决心……”
那时候她分明已经决定,不管遭遇任何苦处都要迎难而上。
“是啊。所以我后悔了。”纪夏仰头躺在沙发上,隐约露出锁骨。“时笺,我后悔了。”
后悔?
人都会后悔。
时笺也在后悔。
后悔每一次她都没能全力护住他。
尽管每一次她都左右为难。
“妈妈那边,我会努力的。”
年少时的情绪是那样的珍贵。喜怒哀乐,不掺杂太多的杂质。怒,只是单纯的怒。喜,是最简单的喜。快乐不过是今天被喜欢的人看了一眼,便从心里开出花来。
就像班上的小孩都有一股冲劲,包括泽丹那个小渣男,拒绝的时候干净利落,追回的时候痛彻心扉也绝不放弃。
年纪大了,似乎连喜怒哀乐都增添了无数沉重的砝码,有生活,有身不由己,要前思后想,要衡量思索。
连爱情也似乎变得卑微,物质、未来都似乎让他们再也回不到孤注一掷、只为那一瞬的心动而拼尽全力的日子。
“纪夏,再过几年我们都不是大家口中的年轻人了。”时笺轻声说着,语调缓慢得像在唱一首咏叹调。“我们也会老,遇见一场意外便会离开这个世界,人生很短的,放纵一次又有何妨。”
年少时总以为时间足够用,有无数的时光来浪费,在时光的缝隙中总能不小心画出一个天荒地老。
可年初的所有事都在告诉他们——时间,其实是不够用的。
晃眼间便似乎已过沧海桑田。甚至可能,来不及说一声“再见”。
在时代的风沙前,个人的命运若枯草般脆弱。
那些被时光一点点堆积出的龃龉也被缓缓风化。
“纪夏,至于所谓的你的过去。不管他们怎么说,不管妈妈怎么说,在我心中你就是你。”
时笺紧紧拉住他的手。纪夏的手指上有常年作画留下来的茧子,原来她连他手上的每一处茧子的位置都牢记在心中。
纪夏紧紧握住她的手,哑着声音。
“是我不好,我不该那样离开。”
“才不是……”
五年,到底算久远还是算就近?
谁好?谁不好?也成了过往云烟。
“你妈妈的话像刀子,一句一字刻在我的心上,刻得鲜血淋漓。我愤怒,恨得咬牙切齿,这样的话我从小听了无数次,但从你妈妈口中说出来却让我格外愤怒。我也曾无数次想走,决定离开后就再也不回来。时笺,我就是贱。只要你对我招招手我就会立刻回来。在你面前我就是这么卑微。”
卑微。
时笺也觉得自己很卑微。
困宥在一个人身上,动弹不得。
其他人似乎在情感上都很轻松。短短一段时间,有人来,有人走。身边人爱过很多人,又被很多人爱过。
来了,又走了。
追求与放弃都很容易。
唯有她,卑微的被困在一个叫做纪夏的牢笼里,撞的头破血流。
满心都是话,满心的话都说不出口。
她仔细看着纪夏的样子,他脸上依旧没有太多岁月的痕迹,却也已经不是那个总泡在画室中的少年。
她依旧清晰记得他的模样。原来她也从未真正放弃。
幸好他固执的追了上来。
他朝她走了一百步,她只要回头,即便原地不动他也会追来。
“你好,我叫时笺,我想要认识你。”
重新认识一次。
重新开始。
时倾的电话却来了。
提醒她早些回家。
“时笺……不要走。留下,好吗?”纪夏揽住她,阻拦她。他的话音暧昧,那双擅长拿画笔的手轻轻挽住她的腰,他的声音在她耳边低回萦绕,痒酥酥的,带着淡淡热气。
原来“撩拨”与“心猿意马”是这种意思。
“不可以,妈妈会骂的。”
纪夏在笑。“你已经不是十七岁的小孩子了。”
“正因为我不是小孩子,所以我必须必须考虑妈妈的心情。我想真正和你在一起。你重要,妈妈也很重要。”
纪夏轻轻放手,也轻轻吻了她的耳垂。
“时笺,带我去你家。我们坐下,好好聊。我一直认为你妈妈并不是真正的讨厌我。”
时笺驻足:“纪夏,为什么你从来不让我和你私奔呢?也从来不让我为你反抗家庭呢?”
纪夏松手,看向时笺的目光充满不解,似乎很好奇她为何会问这么奇怪且愚蠢的问题。“那是生你养你的妈妈,没有领证前我就是个外人。为什么要为了一个外人伤害生你养你的妈妈?时笺,成年人有成年人处置问题的方式。”
时笺感觉有几分鼻酸,她微微垫脚,在他唇上快速亲了一下。
她想立刻离去却又被他拉回摁住紧贴着墙,他的深吻中有时光沉淀下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