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池澜忽觉得自己被他挑衅到了,后半段的路程她挣出他的怀抱,对他厉声严肃道:“我自己也能走。”
“……”秦岸一怔,见她气鼓鼓、却还要逞强的模样随即忍俊不禁,撇过脸去忍笑,低声地,“嗯。”
池澜颤颤巍巍地扶着右边的崖壁缓慢地走着,愣是没有回头,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
秦岸轻叹了声,满怀的馨香软玉骤然离去,心底莫名地有些失望,他捏着沾染了她的气息的布条也跟了上去,离她一臂的距离之内,是确保能够在第一时间内护住她的安全的距离。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进了崖穴内,只见一个高大的身影背对着他们,身着黄色僧服,披着袈裟,光秃的脑袋。
“法师。”
秦岸恭敬地双手合十,朝着那个高大背影说道。
“来了啊。”
声音低沉醇厚,语气中带着熟稔。
池澜直直地看着他,只见他转身朝向着他们,面上带着笑意,慈眉善目的,也朝着他们双手合十,念了声“阿弥陀佛”。
“一行大师。”秦岸走到他跟前去,一行大师含笑地问他,“许久未见了,身体可还好?”
“托大师的福,一切都好。”
一行大师笑着点头。
“这次来,祖母特意嘱咐晚辈让您再看一遍。”秦岸噙着笑意,语气中带着熟稔,像是跟许久未见的好友闲聊一般,但又带着些对他的崇敬。
“嗯嗯,将衣衫都褪下吧。”一行大师点了点头说道。
秦岸手搭在腰间的玄金绅带上,忽地一顿,侧头看向了一旁没有说话的池澜,轻咳了声。
“大师,忘了介绍了,这位是我家的表姑娘,池澜。”
一行大师也看了过来,见到她的那一刻,忽地脑中闪过一个人的影子,他问道:“不知这位表姑娘可是江安人?”
池澜对他福身后,闻言一怔,点了点头,“是的,晚辈是江安人。”
“江安池家。”她补充。
江安池姓的人家并不多,能与秦家扯上关系的那必然也是大户人家,那也只有富商池家了,池骏的女儿。
一行大师眉头蹙了蹙,欲言又止,随后表情舒然,对她道,“姑娘先出去一会儿吧,待我为大公子看完病后,再进来吧。”
“好。”
池澜出来石窟回避,但也只是站在石窟门口,前方就是一条狭小的石道,一侧就是万丈悬崖。
她心里还想着方才一行大师得知她是江安人时的那个表情,心中不知为何涌上一股不安。
石窟内,秦岸衣衫大开,露出玉白的身体,劲瘦的腰,块垒分明的腹肌,肌肉线条流畅,细微凸起的青筋,高大的身体下蕴含了蓬勃待发、无穷的力量,丝毫不像一个常年埋头苦读的读书人。
玉白的背脊上陈旧的伤痕遍布,密密麻麻的陈列在白玉上,显得格外的狰狞可怖。
一行大师瞟了眼,暗叹一口气,又问他,“背上的伤还是不愿去掉么?”
秦岸眼皮子都没掀一下,低低地“嗯”了一声。
“前尘往事皆是过眼云烟,过于执着往事易得心魔。”
秦岸笑了笑。
“大师不必忧心,晚辈知道该如何。”
一行大师摇了摇头,便专心给他把脉。
将检查和医治都做完了,他盘腿坐下。
“心病仍需心药医,不过,看你的状态想来是有了医治心病的药了。”一行大师瞄了眼石窟外闪过的素色衣衫,笑了声,像是瞧出了点什么,倒也没端着长辈大师的架子,颇有些调笑他的意味,语气认真地嘱咐道,“对人家姑娘好些。”
“?”
“你这性子像个闷葫芦,有些话不说出来人家也不知晓你在想些什么,人活一生当要珍重每一日每一时每一刻。”
“……”秦岸心有波动,面上不显,他双手合十,认真地应他,“晚辈知晓了。”
一行大师点了点头。
待秦岸将衣衫穿好,一行大师让他将外面站了许久的池澜叫了进来。
“大师,您叫我?”
一行大师瞧了眼秦岸,秦岸知趣,自觉走到石窟外,池澜疑惑地看了眼他们。
“不知大师有何事想要与晚辈说?”池澜第一回见着一行大师,并不觉得他们之间能有什么话可以说的。
一行大师端详了她片刻,开口问道:“你方才说你是江安池家的?可是池骏的嫡女?”
乍一听到自己父亲的名讳,池澜怔了一瞬,随即点头应是。
“贫僧这边有些话要与你说,是你父亲让贫僧转达的。”
池澜心中一紧,鼻腔酸涩,强忍着眼泪,哑声道:“大师您请说。”
“吾之蛮蛮,望自珍重;前尘往事,莫要深究;爱妻薇华,亲之念之,若遇良缘,池家为聘,惟愿汝安康顺遂。”
“……”
池澜眼泪夺眶而出,将脸撇过一旁,不想将自己的哀痛展露。
“父、父亲可还说了什么?”
一行大师摇了摇头。
“……”池澜捂着嘴,抽泣了会儿,忽地反应了过来,她将悲痛撇开,抬起红通通的眼眸看他,“那他可有说他为何要说这番话?”
“是不是有人想要害他!?”
“怪不得爹爹那时非要我陪着阿娘出门祈福,原是他知晓了死期将至,让我们避过一劫……”
“我就说,我池家在江安住了百年,从未遇到过盗贼侵扰,为何那回就、就……”
池澜情绪失控,她自言自语地分析着当初的前因后果,她面露愤恨,攥紧了身上的衣裳,美丽的脸庞有些狰狞。
“是不是有人想要杀了他!?”
她理智全失,带着哭腔质问着他。
一行大师叹了声,道:“这些贫僧不知,但每回池施主要出远门时都会来寻贫僧,都会让贫僧转达一些话,与方才的话大同小异。”
“……”池澜倏然一静,眼神空洞地盯着旁边的崖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