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有心上人。”
他的话如同滴落油锅中的水,一下子让整个祖祠中的人沸腾了起来。
“心上人?”
“哪家的姑娘啊?”
“叫什么名字啊?家在哪的啊?父母是谁啊?年芳几何呀?”
“家中有多少口人啊?家中可是当官的?”
“何时有了心上人?婶娘怎的不知道?”
“小伙子可以啊,平日里这么沉闷冷静,没想到啊,一声不吭干大事……”
“可提亲了?”
“那姑娘是谁?你爹可知道?他同意吗?”
有人问出来了,其他人也收了声,默契十足地将视线移向了站在族长身旁的秦义。
秦义此时的脸宛如锅底般黑,众人瞧见他这样的神色,心中也知晓了他定然是知道的,但他并不认同那个女子。
秦岸与秦义视线相对上,他一字一句地回答那人问秦义是否知道,他道:“知道,他自然知道。”
“哦?那我更是好奇那位女子是谁了。”
众人也是很好奇,毕竟秦岸前二十几年一心只读圣贤书,对男女之情不开窍,大家很是喜闻乐见他有了心上人是何模样。
秦义死咬着后槽牙,克制着要破口大骂的冲动。
秦岸淡笑不语。
有好事者开始猜测。
“是泾阳本地的吗?”
“我们认识吗?”
“三婶,你来说说,我们可猜不准。”那位四婶看向了秦老太太,笑道。
老太太一时也不知道该不该说,瞥了眼秦岸。
“秦岸出来。”秦义面色稍缓,语气冷硬道。
“诸位婶娘还是莫要乱猜了,既给晚辈留些面子,也莫要伤了无辜女子的名声。”秦岸恭敬地朝各位长辈拱手行礼,清清淡淡的视线扫过众人。
秦岸与老太太对视了眼,而后淡然从容跟在秦义的身后,一同出了祖祠。
“岸哥儿说得对,诸位还是莫要乱猜了,等哪日那姑娘同意了,好事成了,自然会告诉各位,那时候就知道了。”老太太清了清嗓子,解围道。
话虽这样说,但总有人不买账,非要逼问个一清二楚。
“莫不是住在你们府中的那位澜姑娘吧?”
有人开口猜测。
“澜姑娘?就是那位从江安来的、不沾任何亲缘的表姑娘?”
“那表姑娘还是不错的,不仅相貌好身段好,待人接物方面亦是不错,看得出是个从大户人家里出来的孩子。”
“哟,老三媳妇怎么这么了解她?”一身材纤瘦的女子捂嘴笑着,打趣她道,“莫不是瞧上人家了?想要为你那乖儿子寻个媳妇儿?”
有与她不合的人出声呛她:“也不知道是瞧上的人家姑娘的美貌,还是人家留下来的家产?”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老三媳妇气得脸庞通红。
“人家可是江安有名的富商池骏的嫡女,还是孤女,想必有大笔的遗产——”
“够了够了!”几个年迈的族老看不过眼,及时制止,“大过年的不和和气气的,在祖祠里面吵什么吵!?是想将新一年的好运都吵走吗?!再吵就滚回去!”
一众人顿时噤声,也不敢再多嘴问了,祖祠内鸦雀无声,众人紧忙做起手中的活计,开始祭拜仪式的收尾工作。
*
夜里。
泾阳也有守岁的习俗,但规矩也不算很严,年迈的老人和幼小的孩子熬不住了也可以象征性的熬到子时便可离开休息,而青壮年人则是要继续留下来守岁。
妇女们坐在偏厅中畅聊家常,而男子则是在正厅里谈天说地。
秦老太太这一支孩子并不算多,成年的也就大房的秦岸,二房的秦扬以及毫无存在感的四房长女秦媛,快要二房及笄的秦皎,三房的秦信青年时丧妻,一直未续弦。
所以今年能多了一个女孩子池澜,老太太特别开心,拉着她聊了许多。
“澜儿也十七了,年纪也不小了,不知池妹妹可有想过帮澜儿择夫婿?”二夫人在一旁说道。
池母摇了摇头,略有些苦恼道:“还没有,本来是想着多留澜澜在身边一阵的,但那日吴夫人说的不错,动了些心思,但也不知这哪家的夫婿适合澜澜。”
“最好啊,要要能镇住她这个皮猴的,不然都不着家……”池母抿唇笑了笑,打趣池澜。
“你这说的那里话,澜儿分明乖得很,哪有你说的那般皮?”老太太握着池澜的手笑道,对池母说的话恨不赞同,“好澜儿,你说说可有心仪的郎君?”
池澜见话题转到了自己身上,恨不得立马遁地走了,可面对这些个不停追问的长辈也不能失了礼数,只好保持着微笑,面带羞涩道:“我觉得自己还小呢,还没有想到成亲什么的……”
“诶唷,都是大姑娘了,那里还小了,像我当年啊,十五岁方一及笄就嫁给皎皎她爹,在你这个岁数时就怀上了秦扬,这也不小了,再拖下去可就真成了老姑娘啦……”
一旁在发呆的秦皎听到自己的名字立马竖起了耳朵。
妇女夜谈什么的,最有趣、最好听了,当然前提是不是自己当话题的主人公。
秦皎来了兴致,看戏般端详着池澜如何应付这三个女人。
只见池澜在她们的打趣下羞红了脸,平日里那张时常怼得她哑口无言的嘴张了又张,愣是说不出什么话来。
秦皎捂嘴偷笑,几乎是毫不掩饰地看热闹不嫌事大。
池澜也听到了她努力忍着的笑声,眉尾一挑,笑道:“不知夫人可为皎皎说了亲?我瞧着皎皎也没比我小多少,估摸着也快及笄了吧?”
战火瞬间转移了。
一说到秦皎的亲事,二夫人可头疼了,她自然是早早就上心了,可是这孩子一心都系在了那个四皇子李庭身上,让她去那些诗会花宴去见见那些年轻公子都不肯,活像是给他守贞似的,可把她气个半死,也幸好他们从江安回来后四皇子回了上京不在泾阳,不然这死丫头整日黏着她爹非要跟去那府衙,就是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