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地的尸首、鲜血和丢弃的铠甲、武器散乱了一地。 三三两两的义军士卒在其中继续搜寻着幸存者和战利品。 “啊!”偶尔一声惨叫响起,那是义军士卒在“处置”难以进行救治的伤兵。 虽然说有些残忍,但是这是免除他们痛苦的最好办法。 张顺闻声望去,看了半晌不由叹了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继续挑拣着落脚之处,缓缓先前走去。 战场上的厮杀声、叫喊声和呻吟声,仿佛犹在耳畔。 然而,残酷的战场遗存,告诉他一切都结束了,一切都尘埃落定。 幸运的是,战场上躺着更多的是“鞑子”的兵,而不是自己的兵。 一将功成万骨枯,概莫如是。 虽然类似的场景,张顺已经见过太多了,但是还是忍不住一阵唏嘘。 生命是如此美好,又如此残酷,只有最优秀者才能在其中生存下来。 “怎么了,殿下?”张凤仪看了看张顺的神色,有些关心的问道。 “没事儿,就是死的人太多了!”张顺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 “多吗,不多呀,这一仗虽然统计结果没有出来,估计建虏伤亡人数是我们的三倍之多!”张凤仪的回答代表着大多数将士的心声。 只有自己人才算人,别人自然不算人。 哈,张顺摇了摇头,对此倒不以为意。 古今观念差异,这时代不少人拿自己的性命都不当命,还指望他们拿敌人的命当命? 这也只是古今观念的差异,张顺作为异类,自然对此也不能强求,只能做好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 “殿下,你看!”就在张顺沉默不语之际,宋献策伸手往前一指道。 “哦?”张顺闻言顺着宋献策的手指望去,只见前面不远处正是坂泉和黄帝祠所在。 只是昔日如同一汪湖泊一般的坂泉池,几乎被后金填平大半,如今只剩下一眼井口大的泉眼,汩汩的在往外冒出清泉。 原本历经风霜、屹立千载的黄帝祠如今已经被夷为平地,成了一片废墟。 其中诸多遗留残骸都被后金兵扔进了坂泉池内,原址上只留存一些难以磨灭的根基。 黄帝、颛顼、帝喾、唐尧、虞舜等人塑像五彩斑斓的碎了一地,复归于土。 “好个贼子!”张顺走近查看了一番,眼见废墟下面压着一片红色的木片,伸手抽出来一看,只见上面还残存着“万岁”两个字,不由开口骂了一句。 这分明正是供奉着黄帝像前,写着“黄帝万岁万万岁”的牌位,不曾想今日亦遭此劫。 “舜王殿下,都怪末将保护不周,以至于坏了祖宗社稷,还请您责罚!”李自成见状,不由扑通一声跪了下了,伏在地上请罪道。 “掌盘子!”他身边的将领田见秀、谷可成见状不由喊了一声,也纷纷跪了下来。 如今刚刚从战场上退下来不久的李自成,尽显疲态。 一双昔日如同鹰隼一般犀利的眼睛,如今不但少了一只,另一只还浑浊了许多。 而另外一只被包扎完毕的左眼部位,上面的绷带上还残存着血渍。 他的脸庞由于失血过多,还有些发白。 原本百折不挠的铁血硬汉,在这一刻显得那么卑微和忐忑。 第一次,张顺从他身上看出来一股英雄末路的悲凉味道来。 “呵!”不意张顺闻言摇了摇头,伸手将他扶了起来,然后又先后将田见秀、谷可成扶起来,笑了笑道,“木制的牌位,泥塑的像,坏了也就坏了,值得什么,难道还要活人赔罪不成?” “陛下,这......这可是您祖宗的塑像、牌位啊!“不意宋献策闻言开口提醒道。 舜帝乃黄帝八世孙,而您又是舜帝封国陈国人氏,法统构建,切不可忘! 他这一提醒不要紧,顿时诸将怜悯的看了李自成一眼,心道:这厮完了! 自从盘古开天地,三皇五帝到如今,法天敬祖乃是中原大地天经地义的第一等大事。 你在这种大事上犯了错,即便是舜王有心,恐怕也饶你不得! 结果,张顺把自家宗庙托付于李自成,你李自成就是这般报答舜王殿下的吗? “牌位坏了,还可以再立;泥像毁了,还能够再塑!”不意张顺摇了摇头道,“只要人在,心在,祖宗、牌位自然可以永存!” “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存,盖所谓也!” “夫黄帝故本王之祖,又非特本王一人之祖,亦天下人之祖欤?” “《国语》有云:‘虞氏禘黄帝而祖颛顼;夏后氏禘黄帝面祖颛顼;商人禘舜而祖契;周人禘喾而郊稷。’” “夫舜、喾皆黄帝之后也,我等乃虞夏商周之民,虞夏商周之后,亦皆可称炎黄子孙。“ “如今我等腆为炎黄子孙,上不能正国家,下不能治百性,以致天下腥膻,祖宗蒙羞,岂李自成一人之罪欤?亦天下之罪也,本王当与诸位共勉之!” “陛下!”李自成闻言一愣,只觉得张顺一席话说到了自己心坎里,顿时铭感五内,恨不能以死报之。 他不由并指指天,大声发誓道,“末将若是上不能为舜王殿下,下不能为黎民百姓驱逐鞑虏,洗涤膻腥,末将誓不为人,皇天后土,实所共鉴!” 其他人闻言矣感怀万分,纷纷跪拜于地,指天画地而誓曰:“末将若是上不能为舜王殿下,下不能为黎民百姓驱逐鞑虏,洗涤膻腥,末将誓不为人,皇天后土,实所共鉴!” “好,好,好!”张顺见士气可用,不由也激动道,“若是本王不能为天下黎民百姓驱逐鞑虏,洗涤膻腥,本王誓不为人,皇天后土,实所共鉴!” 众人发誓完毕,一时间意气风发。 那宋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