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啊,杀明狗啊!” 王平口以西十里,大寒岭脚下,千人台前的清水涧中。 一股后金兵正蜂拥而出,向驻扎在千人台的明军冲杀出来。 本来还军容齐整的明军,见状不由吓了一大跳,不由军心动摇。 原来这明军虽然是蓟辽精锐,奈何经过多番失败以后,早已经粮草不济、人心浮动,士卒毫无战心。 “有胆敢后退者,斩;有胆敢喧哗者,斩;斩首一级,赏银二十两!”就在这时,蓟辽督师丁魁楚大声喝道。 在诸多蓟辽督师之中,丁魁楚只算得上中规中矩。 然而,就算中规中矩,借助王平口一带的地形打这种防守仗也足够了。 原来从合河口、天津关和齐家庄三处东出,正是通往京师的京西道。 这三处道路先是相汇于雁翅村,然后沿着桑干河,也即是后世永定河一路向东,最终抵达王平口,进而一分为三,即:庞潭道、卢潭道和玉河道。 其中那卢潭道和玉河道正通往京师的阜成门,而庞潭道则通往京师的广安门。 故而,这丁魁楚若想堵住后金兵东进,必须把其堵在王平口一带。 而从王平口往西,便是大名鼎鼎的“十里八桥”。 所谓“十里八桥”,顾名思义,亦即从大寒岭至王平口之间的十里路程内依次分布着八座桥,分别是千人台老桥、庄户小桥、落阳桥、鳌鱼桥、福隆桥、金锁桥、黑虎桥和玉成桥。 而在这八座桥之中,从西往东数第一座便是这千人台老桥。 千人台,又叫千军台,乃是清水涧北侧的一面台地,据闻能屯兵千人,故而称之为千人台,正扼住后金兵从清水涧前往王平口一带的交通要道。 那丁魁楚抵达王平口以后,担心明军一触即溃,无法完成任务。 他便留蓟镇总兵吴国俊统领人马,层层布防,自率千人抵达这千人台,建立防御后金兵的第一道防线。 蓟辽边军身为抵抗后金的第一线,自然有几分战力。 果然,众人听了丁魁楚恩威并用的命令以后,士气稍振,便纷纷发失放炮,抵挡后金兵的进攻。 本来这都是明军的常规战术,算不得什么。 只是众人万万没想到,只这一轮,竟是射倒了后金精锐七八个。 这后金兵为了抵消明军的火力优势,素来重甲精骑,勇不可挡,往日莫说弓失、弹丸,哪怕遭到了明军的灭虏炮、威远炮的射击,损失亦不大。 众人哪想到今一日,竟能如此轻松的射杀了后金士卒? “这......这其中莫非有诈?”众人不由纷纷惊疑不定道。 “不得喧哗!”那丁魁楚听到士卒交头接耳,不由呵斥了一声。 其实仔细想想,他心中也颇有几分疑惑。 未免中了后金的诡计,丁魁楚又小心谨慎的嘱咐道:“不见兔子不撒鹰,不要被鞑子骗了失丸,等放进了再打!” 不多时,随着后金兵一波又一波的冲上来,最终双方短兵相接。 本来这明军颇为畏惧和后金兵夜战、肉搏,一见鞑子冲上来,心中难免有几分发憷。 只是双方一交手,这才发现原来气势汹汹的鞑子兵,不过是“银样镴枪头”,看起来凶,实际上软。 众人只管刀噼斧砍,就把鞑子砍了回去。 “咦,这鞑子萎了!”早有人惊奇道。 “哈哈,什么萎了,想必是先用弱旅耗我体力,然后再派遣重甲兵一锤定音,破我军阵!”早有老兵向身边的新卒解释道。 刚开始,那蓟辽督师丁魁楚也是这般认为,一直死死的抓住手中的奇兵不放,生怕为后金所趁。 只是一干人等万万没想到,这仗却越打越顺,越打越轻松。 明军将士好像吃了大力丸一般,神勇无比;而后金士卒个个都变成了软脚虾,一打就倒,一砍就死。 甚至有些胆大的明军,已经敢于在击溃进攻的后金兵以后,又追入清水涧山谷中砍杀一番,端的是神勇无比。 这下子丁魁楚也犯迷湖了:怎么回事,莫非本督其实天纵奇才,用兵如神? 而就在丁魁楚疑惑不解之际,其实山谷另外一头义军的进攻也是势如破竹。 “报,镇代王张维世部杀的手软,请求轮换歇息!” “报,周遇吉部杀得手软,请求轮换歇息!” “报,上天有好生之地,殿下有舜帝之仁,徐全求殿下勿多造杀戮,及时收回成命!” ...... 原来这后金兵固然叵耐苦战,奈何终究是血肉之躯。 自七月二十一日双方交战之日算起,后金兵已经不休不眠了四天三夜,纵然是铁打的汉子早也顶不住这般折腾。 故而,当义军发起进攻以后,被困在山谷中的后金兵早已经筋疲力尽,如何抵挡得住刚刚休整一晚的义军? 再加上山谷中地形狭窄,义军好容易把火炮拉了进去,以炮兵开道,这场剿灭战就变成了一边倒的屠杀。 刚开始张顺麾下的诸多将领还兴冲冲地杀进去刷战功,只是杀到最后,真个杀手软了。 一开始是字面意思的手软,仅仅休整一夜的义军士卒,砍了半晌,累的真的抬不起胳膊了。 然而,等到后面,这“手软”基本上就是“心软”。 虽然说张顺麾下多明军降卒,而这些明军降卒在和后金交战多年的过程中,多有兄弟姐妹丧命于彼手。 故而这些人与后金兵也算得上有血海深仇,理应恨之入骨才是,结果张顺万万没想到现在一个个反倒为鞑子求起了情。 “这......”就在张顺犹豫不决之际,只见轮换下令的徐全满身血污的跑了回来。 他一见张顺,不由五体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