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邀我出来游湖,想必是对此前遇刺一事淡忘了。”
陆远听抬腿走上湖岸停泊的画舫。
平阳面无表情跟上:“你要是不提我确实忘记了。”
闲话没叙两句,气氛又不对劲起来。
陆远听与她对坐,思索着她递话头约他出来是何意。心里如何想他也不会问,且等着便是。
平阳记恨他挂念有夫之妇,懒得正眼瞧他便侧过头看湖面。
浣花湖傍着桃花山,是春日里有情人常踏足的宝地,只是如今秋景萧瑟山上光秃秃的只有湖边栽着的菊花有点鲜亮颜色。
此时此景可不是约人的好去处。
直到远远听见少女的笑声。
两个穿着鲜亮的少女撑着一艘小船远远的从那头划过来,带着两个小丫鬟人手一柄小木桨,小船如同一片小叶子载着鲜活的姑娘闯进视线。
女孩们拿着木浆划水不过是贪个乐趣,哪里真能在水面行舟,小船稳稳的浮在水面行驶的方向就有些歪七扭八,不过这不影响她们取乐。
着眼欣赏了一番姑娘们的拙资,小船那头也终于发现了这艘画舫上有熟人。
陆远听放下冷茶。
“真是好巧,我与好友出来游湖竟遇见公主与陆夫子。”宁姝牵着个身穿嫩黄色衣裙的明媚少女,面庞白净姿容娇俏。
宁姝今日打扮素净的多,她深知红花还须绿叶配的道理,全身上下除了绾发的簪子再无点缀。
二人亲热的携手上了船,平阳不甚自然的点了点头,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刻意道:“确实巧合,不如同游吧。”
宁姝高兴的答应,拉着杨云坐下,一张小桌子便坐满人。
空气中袭来芳香,陆远听打量了一眼坐在自己身旁的姑娘,还未如何已先红了脸。
他兴致缺缺,已然明白。
宁姝还不知道自己的锦囊妙计已经被人识破,她拿出一盒棋,献殷勤道:“昨日才得的琉璃棋子,听闻陆夫子很擅长围棋,而我的手帕交杨小姐于棋一道也颇有研究,不知二位能否为我这副新棋开开光?”
自那日竹林后,这还是他二人第一次见面,宁姝装作没发生那档子事,悄悄拿眼角打量他的反应。
陆远听言语上不做回应,却拿起了剔透的黑子。杨云岂会不应,她拿起白子欣然点头。
宁姝这颗七上八下的心终于落定了些,他看起来并没有反感生气什么的。
平阳乐见其成。
陆远听性子让人琢磨不透,而杨云是棋中好手性情沉稳却不失活泼,想来为此二人牵线应当般配的很。
只可惜杨云家世同自己一样,在如今世道有些上不得台面,若是与别人牵线宁姝不会包揽这个活。
陆远听于嫡庶一事上却很有些不在意的样子,卖杨云一个好是件双赢的事。
只是这棋还未如何下,杨云已经捏着子迟疑。
会下棋的人能够通过棋盘的局势看出很多信息,陆远听一上来就直抒胸意,行的是赶尽杀绝,颇有他冷面郎君的缩影在棋盘上。
杨云拿不准他的意思,只是如今坐在这里难不成还没撒网便要落败吗?
她想了想将白子落下。
未料不出三个来回,她便棋子无处可落,无一处不是死路。
她沉吟着对上他的眼,瞧的一片冷光。
“陆将军好棋艺,我技不如人甘拜下风。”
说罢便站起来挨个行了礼要离开。
宁姝赶忙站起来:“怎么就要走,我还备下了花宴要与你共赏呢。”
杨云笑着牵起她的手,“改日我必备礼上门答谢,只是今日便就到这里吧。”
说罢朝着公主盈盈一拜便下了船。
船家早在画舫上候着,见来时的小船吱呀呀驶走,宁姝皱着眉回来盯着棋盘看。
她并不精通棋术,却也知道关窍在这盘棋上,不由有些恼恨陆远听拂了她的面子。
这人是真不解风情!
平阳也诧异:“怎么棋还没下完人便走了?”她表达情绪直接的很,当下便说:“一个姑娘家你礼让几分又如何,如今让人扫兴而归平白失了风度。”
“自然是棋下完了人才走的,说到风度,公主约我出来却以冷茶接待又是何风度?”
宁姝皱着眉头把棋子收好,如今这局面就不好收场了,自己这个中间人看来两边都要得罪了。
这不是让她难做人吗?好好一个男子没有一点风度!
平阳无言以对,给他上冷茶确实是她有意为之,未曾想叫他直接戳破。
见她二人沉默,陆远听心下不由厌烦,他站起身“公务繁忙,以后无事不要相约。”
平阳气结:“你难不成真喜欢男人!”
宁姝顿时如缩头乌龟,此等场面速速龟缩。
陆远听叫她说的怒火攻心,声音里已然带上不耐烦:“我是否喜欢男人,公主心里不是知道吗?”
平阳说完也有些后悔,然而他的回答不异于火上浇油,他这是明摆着承认他心中如何正如她心中所想。
平阳看向宁姝,宁姝此刻恨不得二人能忽视自己的存在,平阳却问:“宁姝!你心里怎么想?”
她能怎么想?如此密辛入耳,她此刻恨不得自己是个聋子,尽管心中也不喜欢陆远听这冷冰冰的态度,但是鉴于他还拿着她的把柄。
她讨好的看向陆远听:“夫子公务繁忙,还是快些回去吧,耽误不得!”
平阳可恨平日里最机灵不过的人此刻蠢笨如猪,怒她不争又哀他不幸,也只能气愤的让船家回程。
宁姝心虚的低头装鹌鹑,却原来是公主自作主张替陆远听安排,害的她投桃报李不成还惹得人一身不快。
她哪里参的破这其中玄机,她只想着如何能补救这糟糕的局面,陆远听显然是不想再与平阳待在一块,他走至船外留给二人冷酷的背影。
局面陷入前所未有的尴尬之中,平阳自是不会去道歉,能奔波的便只剩下两头不是人的宁姝了。
宁姝咬了牙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