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姝郁气难消的回家中,马车上翠云不敢触她眉头,只不停的为小姐整理形容。
未曾漱口,嘴里还充斥着血腥味,顶的她头脑发昏。
还真是头一次遭受如此耻辱,宁姝越是回想越是恼怒,不该意气用事同他撕破脸。他手里还握着自己的把柄。
可却不曾后悔,她也是有脾性的,如果陆远听气不过要把她的事抖落出来。那她就污蔑他说他轻薄自己!
到那时看谁得意。
想清楚了退路宁姝心中好受许多,马车到了门口,大门口拦着的下人却不肯开门让人不让进去。
说来也好笑,满京城的贵胄人家,也不会让家中的亲生血脉进出走下人用的小门偏门。
从前也就算了,宁姝如今在京城也算个名人,家里真是变着法子的搓磨她,高兴了赏她走正门风光一回,不高兴了就压着她告诉她,你不过是个小庶女真以为飞上枝头当凤凰?
翠云已经习惯了家里这样的做派,她放下车帘子,正准备同宁姝说,小姐我们走小门吧。
未曾想一个身影如箭般射了出去,身形之快,翠云忍不住长大嘴巴。
宁姝好不容易灭下去的脾气又开始冒头,她拿出白手绢把脸上的妆擦淡,掐出两滴泪奔出去。
“我知主母不疼爱我,也深知自己身份低微,出入走不得大门我原已经习惯了,可是公主来接我时大门便向我敞开,待我自己回来时大门便紧闭。这是个什么道理?嘤嘤嘤…”
只见一道人影从马车上奔下来,未待如何看清,小庶女已经站在台阶下哭的梨花带雨,哭的看门的侍卫都牙酸心软。
夫人确实忒不讲理了些。
门口也因这番动静围了些人过来。
两个婆子见情况不对赶紧下来要把人押进去,宁姝哪能让她们挨着自己,当下一屁股坐下哀嚎起来:“我不过是求个公平,怎么主母身边的婆子便要打人了?哎哟…”
婆子走过来还没靠近,翠云发了狠推倒其中一个护在宁姝身前,咬着牙道:“夫人这是害死我家小姐吗?我要去老爷面前告状!”
闹吧,就闹吧!
两个婆子原本只是听从吩咐想叫她们吃个闭门羹,如今她这样哭唱起来哪还得了,不过是想上前捂个嘴倒被歪曲成要打人。
大门口不知不觉围上了好些人,对门大理寺家的下人也跑出来好些看热闹。
门后听着的管事麽麽见事态失控赶紧推开门出来。
“哎呦!二小姐怎么坐下了?还不快给扶起来!金枝玉叶的小姐出了事你们谁担待?”
两个婆子见管事的口风一变,当下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
翠云将宁姝扶起来,宁姝倔强的站在那好似一朵风中摇曳的小白花,她也不怕人看。只怕这火烧的还不够烈!
管事的一见她这得理不饶人的模样便是气不打一处来,夫人真是倒了霉年轻时栽在那贱人手上,现在又被这小狐媚子摆了一道。
“这是怎么啦?二小姐可是家中的贵人,谁惹的小姐哭喊成这样,多难看呀!”
“王管事可别血口喷人,夫人院里的婆子拦着我们不让进去,哪家的贵人要受这个气?我们小姐心里委屈自然要哭!”
翠云的小嘴突突的往外吐字,围观的人大致把事情摸了个清楚。
当下有好事者开始替美人叫屈。
“是啊,我们可都瞧见了,两个婆子拦着不让进!”
王管事面上一僵,她哪知道宁姝会突然发难,以往就是更过分的对待她也没闹成这样啊!
当下有些骑虎难下,眼见着围着的人越来越多,王管事只得好声好气的哄着宁姝,狠狠的训了两个婆子。
府里人丁简单,不比旁的世家大族勾心斗角,宁家向来是正头夫人的天下,少了那些明里暗里的争斗,这些婆子下人也养的没有心眼子。
两个婆子见管事的训斥扬言要将她们发卖,当下嚷嚷起来,竹筒倒豆子般全说了出来:“王管事这是什么意思?明明是你叫我们把二小姐拦在外面不许她走大门进,怎么现在反倒要治我们的罪了?我们要找夫人评理!”
王管事拼命的给她们使眼色,两个婆子却根本不会意。
大门口乱成一团,宁姝把眼泪擦擦牵着翠云寻了缝隙进去。
翠云后知后觉的有些害怕:“小姐,夫人会不会找我们麻烦呀?”
来了再说。
宁姝沉着脸,心中那口气还没散。
“走吧,去用午膳。”
吃过饭宁姝要歇下,正房那边派人来请,宁姝借着换衣服的由头下狠手在手臂上掐出红痕,她皮子薄这点痕迹到晚上都消不下去。
去了正房,里面的架势果然不亚于三堂会审。
“宁姝!你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公然在门口惹是生非!罚你去祠堂闭过半个月,现在就滚过去!”
面对她父亲的暴怒,宁夫人这个始作俑者坐在旁边像尊大佛,看似好整以暇但是颤抖的指尖却显示着她不平静的内心。
她一定也很慌张吧,宁姝想。
明天,不,今天,她克扣庶女的事情就会传遍整个京城。
宁姝沉默着撩起袖子露出胳膊上的青紫,眼睛眨也不咋的盯着他。
“你这是何意?”
“父亲认为女儿让您面上蒙羞了?那母亲唆使下人虐待女儿,父亲便只当看不见吗?”
是的,虐待。伤痕在心里在头颅里,暴力在所有人的眼里嘴里心里。
她把伤痕暴露在光中,看着父亲蠕动的嘴角,她心里没有任何感觉。
“你胡说!分明是你不安于室,我何时苛待了你,你身上穿的用的哪样不是我恩赐于你,没成想养了个白眼狼!”
唆使两个字戳痛了宁夫人的心,她顿时无法再端坐着了,扑下来叫喊着指责于她。
“哦。原来父母养育子女这天经地义的事情也叫做恩赐?”
一句话堵的二人哑口无言,宁姝放下手:“女儿现在就去跪祖宗,但求父亲母亲问心无愧便好。”
宁尚书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