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姝挑开车帘,街巷上今天格外冷清只见几个行色匆匆的人路过,却又格外热闹,但凡是个门必都贴上对联挂上灯笼。
看了会没什么趣味,宁姝放下手,旁边伺候着的怀文出声:“今天除夕佳节,小商贩们都回家团聚去了,等到晚上就又重新热闹起来,到时候宁小姐可以再逛逛。”
“晚间吃过饭再来逛逛,公主最近怎么样,半个月没见可胖了瘦了?”
怀文笑出声:“公主最近忙着和皇后娘娘摆擂台呢,既没胖也没瘦,只怕过不久好事将近。”
“倒是纳闷了,不知道未来驸马会是个怎样的人物,能得平阳的欢心。”
怀文是皇后身边体面的宫女,也算是和平阳一起长大,二人就着平阳拉扯了几句便又低头沉默,所幸很快到了宫墙。
怀文领着宁姝到后宫女眷所在的花斋便回去复命了,平阳早就翘首以待她来,二人接了头平阳便拉着她寻了僻静处坐下。
“你当初在家是如何应对爹娘为你寻亲的?”平阳少见的焦躁。
宁姝哈哈大笑:“只怕是爹娘不急我却急,我如今还想着能嫁的越快越好呢。”
平阳心中苦闷:“我只盼着母亲能放过我,我实在不想招驸马。”
宁姝想了个招:“你若不想皇后娘娘日日催促,你便自己找一个,真的也好假的也罢,先解了燃眉之急再说。”
“我身份特殊,只怕这人选也是不好敲定。”平阳握着茶杯思索,显然是把这损招听进去了,冷不防宁姝笑的更放肆,平阳疑惑的看去。
“公主今日这身打扮倒是少见呢,皇后娘娘为你安排的?”
说到这,平阳心里那股好不容易压下去的别扭又涌上来,她略生硬的点头。
“不得不说,娘娘好眼光,这明黄色的裙子极其衬你,妆面也好看。”
平阳今天罕见的女子气,发髻高耸长裙曳足,眉毛画的细长蜿蜒配上这样一张不苟言笑的脸别有一番风味。
“不提这个了,平白心烦。”一饮而尽杯中的茶,她问起宁姝。
“你最近怎样,风流韵事传遍整个京城,坊间传你和齐书游定亲还三心二意和陆远听不清不白。”
平阳的打趣摆在明面上,听见这传闻姝疆滞住身子,心中一麻:“民间传闻实在刁钻,我一个受害者倒是不清不白了。”
一声叹息。
马上都要嫁到齐家去了,闹出这样的传闻,宁姝也不由得皱了皱眉,齐家是大族,她本来就身份不高,再染上这些不清不白的名头,齐家还不知道怎么想自己。
宁姝想,确实该注意一下分寸了。
一壶茶叫二人喝出无酒自醉的清愁。
“看来薛敏到了乡下还是手脚不干净,我帮你善个后。”
“也好,免得坊间总是乱传。”
静坐了一会,那边有人来寻,花斋的戏开始了。
“今天唱的什么?”
“穆桂英挂帅,我点的。”
“公主最近去听过戏了?穆桂英挂帅倒是很好观赏。”
“听了几次,确实有趣,今天请的名角等下你去看看。”
绕过花亭戏已经开场了,宁姝细细一看台上扮穆桂英的倒是个熟人,她想起来:“还记得我们那次去梨园听牡丹亭,他扮的杜丽娘好生活灵活现。”
“他名叫林清徽,今天他唱穆桂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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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往前就是女眷们所在的花斋了吧。”
“何故男宾女宾不分席了,往年不都是离的远远的吗?”
“男婚女嫁是头等大事,你还不懂?娘娘为公主皇子的婚事可是操碎了心,你就不想尚公主?”
“若是平阳公主只怕我招架不住…”
…
“走啊端霆,一起去听戏。”
“我不去,那里全是女子有什么好玩。”
“傻子…”
端霆生气的去找陆远听:“陆大哥,你打算干什么,投壶射箭还是什么玩意我和你一起。”
今天大家打扮的都很秀气,陆远听一身绿袍,这绿衣及其鲜艳,衬的他整个人都明亮起来,眉眼柔和看不出来是个上战场的将军,倒像是个饱读诗书的书生。
见他这身打扮,端霆又问:“陆大哥,今天是有什么事吗,怎么还戴了香囊?”
看起来和往日一点不相同,今日格外扎眼。
“去听戏。”
绿袍略过他并不停留。
端霆傻了般站在原地,怎么大家?
戏台子搭的大,贵客们不算多,满打满算少年少女们加在一起不过二十人,根本坐不满。
大家坐的都分散,能来的皆是皇亲贵胄不需要寻常攀比那一套,是以气氛很和谐舒服。
平阳和宁姝坐在第一排,旁边都空着,二人正讨论着,身边来人了。
宁姝借着余光瞧见是谁,一时间心跳都凝固了,所幸那人只是从她旁边经过坐在了平阳旁边。
“唱的穆桂英吗?”
“穆桂英挂帅,你们不在外面谈天喝酒怎么进来了?”
平阳疑惑的看着这些突然间涌进来的男子。
陆远听少有的语带打趣:“都等着尚公主呢。”
平阳好不容易带上的笑脸瞬间消失,她如坐针毡,坚持了不到几息便借口要走:“我去看看花宴准备的怎么样了,你们看。”
平阳急匆匆的走了,宁姝假做看戏看的入迷,她心想得镇定,不能临阵脱逃。
二人之间隔了个空位,些许尴尬。
宁姝悄咪咪的坐正,心想他应该一会就走了吧。
一盏茶的功夫过去,余光中那人老神在在的,看起来竟真像看进去了一般,宁姝咬唇,不然就找个借口溜走吧,这般僵持着实在磨人。
才听平阳说起传闻,如今这人就坐在旁边,宁姝决定避嫌。
宁姝打了个哈欠,正要起身。
“七郎去六郎回,实在惨烈,我见宁姝姑娘看的认真可否为我说一下是哪六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