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爱玩,而且常常有些骄傲,甚至有些不大尊重人。她每次进入千秋殿都不会看他一眼,就坐在那里写写画画自己的,偶尔才会听听他在说什么。
但是姜璟最近却变得不一样了。这几日阮叶来到千秋殿的时候,姜璟总是很早就坐在那里看书,注意到他进来之后还会点头示意,礼貌得体端庄大方,毫无以前半分傲气凛然的模样,而是变得乖顺起来。
倒也不是乖顺。阮叶能察觉到,姜璟对他那说不清的探究的眼神,带着微微冷意。
他自认从前没有惹过她,所以也只能装作视而不见。
直到今日,他下学之后查看自己的腰间,发现自己的东西忘在了千秋殿主殿之中,便只好返回去拿。刚刚进门,他却吓了一跳。旁人都离开了,唯有姜璟还在殿中。落日的余晖透过窗子照进来,少女的侧颜被勾勒出完美的线条。
他行了一礼:“殿下。”
姜璟抬眼看他,并无语气:“先生。”
对于姜璟,他是能不招惹则不招惹。他低头在书案上寻找东西,却怎么也找不到。
忽然,一道属于少女的声音轻飘飘地响起:“阮太傅在找这个吗?”
阮叶闻言一惊,抬头,只见自己的东西正被少女抓在手中,清清楚楚地展示给他看,琥珀色的双眸如同琉璃,少女的目光直直地对上他的眼。
阮叶被迫走过去,对她福身:“这正是微臣的东西,还请殿下归还,微臣自当感激不尽。”
然而那东西却没有直接落在他手中。
姜璟迈出脚,站起了身。
阮叶分明比她高一个头,却因为要福身,少女才能够平视着他。
“太傅说的什么话,说得好像是本宫拿了你东西一样?不过是方才太傅走得急,东西掉了没注意,本宫恰好看到了而已,就想着今夜差人去府里还给太傅,太傅反而误会本宫了。”姜璟笑了一声,然后上前一步,把那个东西缓缓放在阮叶的手心,“不过,这东西对太傅一定很重要吧。”
熟悉的东西落在他的掌心,阮叶松了一口气,赶紧把那个物件小心地揣入怀中,然后对姜璟道:“公主殿下心善仁慈,微臣自然不会误会殿下。”
本以为姜璟给完东西之后便会懒得和他再多说什么,却没想到姜璟忽然道:“对了,本宫不仅捡到了这个东西,还捡到了另外一样东西,本宫想,这应当也是太傅的吧?”
空荡的宫殿里没有旁人,姜璟的声音不大不小,却每一句都让阮叶心头一紧。
随后他抬眼,只见少女纤细的双指间不知何时已经夹着一张小小的字条,上面落着阮叶最熟悉不过的印迹。
是他写给国师的字条。
上面写的不是旁的事情,正是这几日姜璟变得奇怪的事情。
少女忽然凑近他,那张完美得无可挑剔的脸上挂着丝丝点点的笑意,眼底的寒意却是毫不掩盖,叫阮叶吓得头皮发麻,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姜璟声音灵动,听不出究竟是个什么意味:“这封字条本宫还从未打开过,也不知里面是个什么内容,也不知道这就是是谁的。既然也没人认领,不如今日本宫就和先生一起打开它看看究竟什么好不好?”
阮叶闭上了眼,尽量让自己表现得正常:“微臣教导的是礼。公主如今随便打开别人的信件来看,这不合礼。”
“合礼?”少女听了,咯咯地笑起来,“本宫是公主,看张字条还有人敢说本宫不合礼?”
“先生知不知道,礼节是这个天下最无用的东西?”
从前她为了礼节,受尽折磨不敢还手。从前她为了礼节,眼睁睁看着身边的人离去却毫无办法。从前她为了礼节,成为了世界上最无礼无情之人。如今也算“重活”一世,她凭什么还顾礼节?
阮叶自小学礼,听到这话终于忍无可忍:“这正是微臣的东西,还请殿下归还。”
姜璟却没有再像之前一样把这个字条放入他的手中,而是缓缓把那东西含在手心:“反正先生最后都是要把这个东西送出去。不如本宫就帮了先生这个忙,直接帮先生送出去好不好?想必先生自己想要把这信送出去也是麻烦得很吧?”
“让本宫猜猜,应当是送到哪里去呢?”她眨了眨眼,似乎在思考,“是不是阮府?”
“难道是翰林院?”
阮叶还是不说话,他现在只觉每分每刻都极其煎熬,姜璟的话像一根根藤条,慢慢攀紧了他,叫他难以呼吸。
最后,姜璟也懒得再折磨他,忽然站直了身子:“是国师府,对吗?”
阮叶猛地后退几步,额头上涔涔冷汗冒出,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戳穿,他感到不安、慌张至极。他张了张口想要辩解,看着姜璟的眼神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她早就知道了。
阮叶现在只感到一片黑暗。
姜璟怎么可能知道呢!他和国师府的这笔交易根本无人知晓!
姜璟原来确实是不知道的。
但如今的她可不是以前的她,可是经历过很多事情的姜璟。沈清珩是她曾经的夫君,他的人脉她若是不知道一二,怎能当一个合格的妻子?
“先生不必紧张,”姜璟语气很平静,并没有立刻因为发现了什么秘密而气愤起来,“本宫不会治你的罪。当然,先生想要拿回这东西,本宫也是会物归原主的。”
阮叶一惊。
“不过呢,先生想要拿回自己的东西,也得拿点报酬来答谢本宫是不是?”
阮叶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他沙哑着声音问:“殿下想要什么?”
上钩了。
少女的红唇弯起来:“本宫要……国师给你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