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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内,萧阔趴在小榻上,江墨正在给他理筋推拿。
“墨儿啊,你事多繁杂,不必亲自做这些……”江墨力道恰到好处,萧阔舒服得眯了眯眼睛。
“有伤就治,我不亲自来,您要拖到什么时候。”
“让你入赘,委屈你了,我实在不放心娇娇外嫁……”
“我乐意。”
“……”
如今这世道,皆以入赘为耻,入赘的男子不仅在妻家抬不起头,在外也低人一等。
江墨除了嘴巴毒了些,哪哪都好,玉树兰芝又有军功在身,别说北疆城中的女子,就连京城里的高门闺秀,也是娶得的。
再看看娇娇……想到自己的女儿,箫阔就觉得头疼。骄纵任性,不务正业,一天只想着玩乐。
有生之年能将她交给江墨这样的夫婿,实在是让他做梦都要笑醒。
此时,萧时慢站在窗外,正好瞧见江墨在箫阔背上使力,箫阔一声接一声地哎哟叫喊,她心中一急,大步踏入书房。
“爹爹!”萧时慢一把推开江墨,拔出配在腰间的短剑,像江墨刺去。
“休要伤害我爹爹!”
萧阔一头雾水,忙起身上前拉住萧时慢:“娇娇,你这是干嘛?”
“爹爹,这种狼心狗肺的人,你离他远些!”
萧阔见萧时慢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又看向江墨:“你俩吵架了?”
江墨因对方是萧时慢,毫无防备,又怕强行夺刀伤了她,被她一刀接一刀的杀招划破了肩膀,他看着肩头的伤,眼神中闪过一丝悲痛,听萧阔问话,又作一脸无辜地摇头。
“娇娇,莫胡闹……江墨是给爹爹治腰伤呢。”箫阔耐着性子给自己的宝贝女儿顺毛,“这些日子他是忙了些,没顾着你,你是他的娘子,也应多多体谅。”
“爹爹!”萧时慢急得跺脚,恨不得当场就把前世发生的一切说出来。
“且不说江墨四处寻医问药为爹爹治伤,你瞧瞧这博古架上满满当当的文房四宝,可都是这段时间江墨为爹爹收罗来的,多好的夫婿啊!你要珍惜。”
“而且,成婚后,江墨温和宽厚了许多,你也要懂事起来……”
萧阔念经般的唠叨还在耳边,萧时慢抬眼看了看眼前摆满一墙博古架的文房四宝,又看了看一旁乖顺站立的江墨,诧异至极。
前世,江墨对爹爹一位武将收集文房四宝极不认同,甚至还明里暗里地吐露过,爹爹这是荒废军务、玩物丧志。如今为了讨好爹爹,他竟亲自收集了这么多。
“这都是他做的?”
“不然呢?你做的啊?整日就知道吃喝玩乐。”萧阔说道。“一个女婿半个儿,还是宝贝女婿晓得关心爹爹。”
爹爹阴阳怪气的话语一出,萧时慢想与爹爹父慈女孝的想法顿时没了。
她狠狠瞪了江墨一眼,愤愤然回了水榭小筑。
萧阔看着江墨心里多的是心疼和愧疚:“我定好好教训教训那丫头!”
“夫妻之间打打闹闹正常。”
“这叫夫妻之间打打闹闹?”萧阔指着江墨冒血的肩头问道。
“嗯。”
你就宠她吧!
萧阔面上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心里却别提有多高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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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成婚后,江墨便从逐风院搬到了萧时慢的水榭小筑,如今萧时慢不让他进门,他只好又歇回逐风院。
赶人的时候,萧时慢心中全是厌恶。赶走江墨以后,她马上就后悔了。她就应该让那个狼崽子留下来,趁他熟睡的时候了结了他。
如今他人运在逐风院,行动起来麻烦了许多。
她倚在小轩窗旁,看着外面夜黑风高,心想,正是杀人放火的好时候。
她蹑手蹑脚来到外间,确认小六睡得正沉,又蹑手蹑脚回到里间,拿起自己的短剑,轻飘飘从小轩窗跃了出去。
可惜天不助她,萧时慢好不容易潜进江墨的院落,正准备往他的卧房中吹迷烟时,被萧阔揪到外面。
“爹爹,你怎么来了?”
“我还问你呢?大半夜鬼鬼祟祟的,我都跟你一路了。”萧阔夺过萧时慢手里的迷烟,说道:“还用上迷烟了,你想做甚?”
“我这不是学艺不精,怕一刀杀不死江墨,反被他所伤嘛,将他迷昏再下手,胜算大些……”
萧阔震惊地看着萧时慢,他的娇娇,骄纵归骄纵,却是个心软良善的,现在却将谋杀亲夫的话说得如此理直气壮,太反常了。
再想到她昨夜和今早的异常举动,萧阔心头一紧,莫不是失心疯了?
“爹爹,我早上就想和您说了,其实我死过一次了,上一世,那狗东西通敌叛国,您战死沙场,辰军破城后屠杀百姓,二叔婶娘死在我面前,我却无能为力。”说起前世的经历,萧时慢浑身发寒,她省略了自己的遭遇,继续说道:“上天可怜我,给了我重来一次的机会,我自然不能让悲剧重演,得趁早除了这个祸患。”
当真是失心疯了。
萧阔为防女儿继续乱来,又夺走了她手中的短剑:“你的佩剑我先收着,这些日子,你且在小筑中呆着,不准外出。”
“爹爹,我所言句句属实!你要信我!”
“爹爹明日再找医师给你看看。”
“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