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谬误百出得有十万八千里。
孩子移回视线,无奈地看向她,不假思索地摇头。
“你怕我吗?”
魔物平常地问。
“我喜欢你陪着我。”
被问的人再次摇头。
“那你老是拒绝我。”
魔物有了不契合的焦躁。
“我不想。”孩子裹紧被子躺下去,“就是不想。”
“回你的隔间吧。”
无言对望了会儿后脑勺,魔物听见孩子闷闷的话。
她就非常没劲地出去了,像走出一颗封印的心脏,又回到意识深处等待注视。
“那个是兰因,本名上官絮。”云吞把一幕幕场景压缩成画册,翻动的画片仿佛蝴蝶振翅的影,她按住一张图片对看完的秋柚指道,“他哥,上官桐,开立昇朝的人,积粮草,囤兵马,拢民心,坐上龙椅的那天,兰因却抹去自己的真名,哎,真的出家了诶。”
“认知差异吧。”
秋柚幻视成在上历史课,还是全息模拟式的,虽然是司空见惯的内容,但仍下意识站端正了点,提问前甚至还想举手,“应该都做得很好了。”
“是吧。”云吞不负责地耸肩回答,“我不关心这些,从人对人的评价体系来看,就是那些堆起来的竹简,他们获得的赞誉的确不差。”
秋柚也没有太关心,只是礼节性地询问,她在面板上敲着消息,但一直没收到回音,衍天只安抚她说等等就好。
她若有若无地生出烦躁,都没理会场景再次变幻,就当碎片化电影布景了,在烦躁不想理的心情下,布景的意义当然是花瓶,没意念想打碎都是礼貌。
“陛下讲普天之下。”寺庙布置清简的寮房,兰因身着素白的法服,抄写上古传下的经书,“天之下为何?”
“蜉蝣知其天下,一水之间,鸿雁知其天下,南北之间。”纸糊的窗上窗棂分格,铜灯盏里的火苗起落,照出横竖窄淡的黑影,还有窗外抱剑的人影,“天之下,犹为上下。”
轻松惬意的口吻,但毋庸置疑,是听过多次的声音。
秋柚集中回了涣散的精神,不自觉地抓放颈上的绣线,纠结困惑地注视纸窗人影。
有种弄丢的东西再见到的空落感。
因为那是这个时期的衍天吧,难得这么近距离地看到,听到,只隔着一扇窗,不像东安郡那回遥遥一瞥,产生熟悉的错觉很正常,可感觉怎么会对不上,想察觉的时候,又捕捉不到分毫,只留下照镜般的颤栗,即使看不清模样。
“前辈?”
她的手放回剑上。
没有回应。
大概又是规则在限制,不能让他们同时出现。
秋柚垂眸静听。
夜里的寺庙远近木鱼咚咚。
“穹隆既照,天下彤云。垒土坚壁,我思而忧。”兰因陡转毫锋痕迹,一笔一划像在叹息,“疑之不乐休。”
“穹隆既广,天下博等。心动物动,物动心动。”侧对的人影置之不理,“维之不可分。”
道心相冲。
空间荡开水的波纹,回荡着恢宏的调子,秋柚恍惚了好久,回神时诸物如常,只过去了木鱼一响。
窗外的人走了。
“阿弥陀佛。”兰因放下笔的同时,背后魔相纷呈,木鱼声断,灰衣的徒弟推门直入。
“师父!”
法照的白眉白须怒如飞扬,他因修行较凡人多些寿命,但仍追随在凡人师父座下,进屋后先是隔桌长拜方起,“别信那小子的话,魔物混沌不知善恶,凶兆变数不知几何,怎可使人堕落其中,枉受魔气恣扰心绪,恐怕造就阿鼻地狱,适可而止啊师父!”
“我这些年饲喂了很多。”
兰因反手压入泥塑般实质化的魔相。
“师父遁入空门,无我无相,旁众岂可同论?”法照焦灼不已地争执,“师父是为祓祟,旁者所欲却为混沌,天下既定,黑白分明,不应再混乱无序。”
“善恶自演,何必惊怖。”兰因眸色淡然,“我之初心也非你之所见。”
法照倏忽哑口。
“我即众生,我可,众生亦可,但随其所愿,劝莫强求,上次论道,你输给了他,这次——”兰因收手合十,“我也输了。”
“咚。”
秋柚又听见木鱼的叩击,却好像从九霄云外传来,云雾中满是橘黄色的月光,如同一只不会休息的大鱼,可就在她注视到的时候,鱼的状态立刻坍缩下来,木鱼声来自无穷的方位,具象的几何在四周升降形状。
五色经幡在夜风中卷翻。
她站在了黄粱赌坊顶部的檐上,临高远眺是高唐城如局的曲道,十八面的橘黄云茕只是在自转。
“七日七夜,魂飞魄散。”云吞相对而立随意敲木鱼,一下一下,身量拔高,素纱长裙幻现得出尘脱俗,变白的螺髻上亮片如磷火,这位彼岸的大君张开蓝眸,“你的时间不多了。”
秋柚打量了一圈招魂的经幡,无朽尊者之前说过类似的话,牵系来的凡世魂魄不可长留。
估计城中的人都会有危险,这不好,寒静梧也情况不明很危险,这也不好,别来个二选一的场面就好。
“要我做什么?”
她走流程地问。
“两种最可能的必然。”显露真身的混沌竖起白色木料的犍槌,“一,任由凡人被祟气损耗,但修者尚可争取避世。”
半边城池霎时笼上一层漆黑的水波,邪祟们吞噬完了混乱的凡间,再吞噬人去世空的修真界,最后邪祟也陨落虚无,如一场浩劫的落幕。
“二。”她托起另一边的黑檀木鱼充数,“构建新的修炼体系,但会分走原有力量,修者从此飞升无望。”
黑水覆流了余下半城灯火,祟气归纳进召唤者的体系,新的世界观形成,旧的世界观崩塌,秋柚心想就像点进网页的后台,把一本文的仙侠标签改成奇幻。
“你赌哪边?”
混沌合并两手的物体。
秋柚陷入了选择困难,感觉哪边都有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