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云乐舒道,“走,我请你去樊楼吃饭喝酒!犒劳犒劳你。” 君亦止拿着那盏不知何时到了他手上的兔儿灯,打趣道,“你这便是借花献佛,借了佛的花反送与佛,一来一去,倒成朕欠了你的人情。” 云乐舒哈哈一乐,“那银子可是你给我的,我拿了请你吃酒,虽此消彼长,六道轮回,但终究这意义不同嘛。” 君亦止轻嗤,“诡辩。” 二人说话间,便到了珣阳最大的一家樊楼——镜水楼,那楼瑰伟高台,富丽堂皇,数层楼阁竟容纳了成百上千个食客,其中不乏京中的富贵名流或慕名而来的游客。 伙计将他们引至三楼,落座于靠窗临水的一个雅间。 樊楼特意将那窗扉开得极大,坐于窗前,能一目穷尽大半京中的繁华夜景。 云乐舒往下望,可见街上市井喧嚣、灯火万蔟,甚至连沿街妓楼、酒肆均能一览无余。 云乐舒看了一圈壁上悬着的菜牌。 “先挑几个你家的招牌上了,至于酒,便来一壶秋露白吧。”君亦止与伙计说道,又转向云乐舒,问她,“你可有什么想吃的?” 云乐舒摇摇头,只说,“既拿了你的银两,便由你做主吧。” 伙计应声退下,不一会儿便上了个“荷包里脊”。 用豆皮制成荷包的样子,里面塞了炸得酥脆的里脊肉,又饰之红色的果子,摆盘讲究,看起来金灿灿红彤彤,倒很喜庆。 伙计方退下,又有人送来了酒和杯盏,忙不迭地到另一桌送菜去了。 “这儿生意真是不错呀。”云乐舒打开酒壶塞子,酒香溢出,她轻轻嗅了嗅,赞道,“果香里混着酒香,好闻。” 君亦止将杯盏递到她面前,示意她倒酒,附和道,“一年将过,人人都想犒劳自己一番,既庆祝今岁毕,又憧憬来年至。” 云乐舒倒了酒,认同地回道,“便是盼新年,胜旧年呢。” 君亦止举起酒,“那我们便附庸一番,饮一杯庆贺吧。” 云乐舒笑笑,“于家国,我祝四海升平,君民皆安,于个人,便祝你平安喜乐,得偿所愿吧。” 这后面的祝词,却也是在祝她自己,但愿君亦止要的后宫秩序能真的建成,但愿他的天下能如楼外这番安居乐业、民殷财阜。 而她自己——能皈依本心,如愿以偿。 君亦止听罢开怀一笑,“朕或许已实现了一半。” 云乐舒不解其意,却也没兴趣攀谈这个话题,只顾细细地品那秋露白。 清酒入喉,滚入肝肠之中,化成酒热,暖了五脏六腑,君亦止只道腊月冬夜,饮酒作乐,心上人在侧,真是一桩美事。 楼下露台传来鼓乐之声,虽相去有三楼之隔,却犹能在万般喧嚣中拔地而起。 同鼓、板鼓、小钹、木鱼、梆子打击之声此起彼落,相辅相成,数种敲击,绎成合奏,为樊楼的繁华热闹添了分喜庆。 “鼓乐合奏《万家欢》,着实应景。”君亦止道。 云乐舒道,“我对鼓乐一窍不通,却也觉这曲子应景,这样稠密有序的鼓声,热热闹闹的,听来真有千门万户、齐乐融融之感,曲名取得也好。” 君亦止见她挨着窗,不免忧心,问道,“你可觉得冷?” “喝了酒,觉得周身暖暖的,一点儿都不冷,今天天儿也好,都不怎么觉得冷呢。”云乐舒夹起个荷包里脊,三两口下肚,连连夸赞道,“你快试试这个,表皮又酥又脆,肉质软嫩鲜香,真不愧是镜水楼的招牌菜。” 君亦止见她喝了酒,面上微微泛着红光,未见任何畏寒之状,才放下心来。 不消一会儿,伙计陆续又上了龙舟炸鱼、什锦火烧、淡菜虾子汤、文思豆腐羹、雪花桃泥等等,云乐舒这会终于觉得饿了,便大快朵颐起来。 一壶秋露白很快便见了底,云乐舒却不敢再要一壶,唯恐自己忘情贪杯,重蹈那夜的覆辙。 君亦止见她馋得很,便吩咐伙计再上一壶,惹得云乐舒连连摆手。 一旁的伙计笑道,“公子大可放心,秋露白是我家最温和的酒了,八分是鲜果的汁,两分是初酿的酒,便是那酒量极低的小娘子,喝个十壶八壶的也很难醉的。” 云乐舒放下心来,两人又慢慢悠悠吃喝了会儿,往来宾客依旧络绎不绝,楼下那曲乐歌舞也换了几轮。 赏美景、听歌乐、品美食、饮佳酿,云乐舒只觉得许久没有这样酣畅淋漓过了。 今日与君亦止松弛地相处了一日,倒也真的开心,她一上午的低沉难过,直到此刻,已消失殆尽。 她借着微醺的酒劲,眉眼含笑与他认认真真说了句,“谢谢你——” 君亦止爱怜地抚了抚她微微泛着酡红的脸,反与她说了句,“是朕该谢谢你。” 谢谢她,让他早已冰冻千尺的心重新回了温,谢谢她,让那些尘封多年的记忆见了光,谢谢她,愿意陪在他身边,陪他圆无数无数的梦...... 云乐舒只道他也喝得糊涂了,谢她做什么呢?他们是钱货两清的关系。 他们二人此刻是从未有过的和谐,仿佛曾经那些龃龉和冲突都在今日忽然消匿无声了。 只是相逢一醉是前缘,风雨散后,又该飘然何处? 酒足饭饱,听得窗外一声闷响,漫天的光自窗框透入,照得楼里明亮如昼。 有人兴奋地低呼,“开始燃焰火了!” 云乐舒便提议道,“隔着窗看焰火总归不过瘾,我们提了酒,寻一条小船,到船上去看吧。” 珣阳环水,水道小桥繁多,京中人家尽枕河而居。 桥畔灯影灿烂,而河上行舟无数,楫棹翻桨,既有悬着各式花灯的灯船,又有雕楹碧槛的画舫,更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