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心想,这么快就开始要下手了么?还得让人查一查汤食里是否有异。
透过窗,隐约见到一抹高挑身影,女子精致的侧影印在薄白的窗纸上,琼鼻樱唇和一段纤弱得可以掐断的脖颈。他眯了眯眼,重新对着面前立着的几位臣僚说:“继续。”
一转眼就过了半个月,雪越来越大,地上今日才洒扫干净的雪,过一夜又积成雪被,直至脚踝深。他半夜被叫起来,说是冀州雪灾,父皇急命他去查灾。
新婚半月余的太子殿下就这么离开了东宫动身前往冀州,丝毫没有耽搁,这件事几乎尽人皆知;但唯独不会有人去告知锦宁殿里,似乎还没得宠就彻底失宠的太子妃。
当他归来已经是除夕夜,他得赶回去参加除夕宫宴,听说已经有谣言传出去,说是太子在冀州遭遇雪崩,性命有虞。
那些人唯恐天下不乱。
他快马跨过潼关关隘时,竟然在潼关见到了自己始料未及的人——他的太子妃。
“你怎么在这?”他不觉得这个女子是来关心他的,或者说他从未朝着这个方面想过。
女孩抱着他胳膊,说:“殿下没事就好,我,我……”他想她大约是想哭的,可是仍然抬起头冲他一笑,笑得明艳烂漫。
“殿下你流血了!”她盯着他胸口低呼一声,连忙从怀里掏出瓶瓶罐罐来,“这是我从爹爹那里偷来的融雪膏,殿下擦擦吧?”
融雪膏是前朝宫廷太医研制出的秘药,据说有肉白骨之神效,有价无市,连他父皇都喟叹没有得过这种奇药,否则他的皇祖父也不会死了。
她的眼眸在夜色里亮得像星星。
那时候他怎么会以为有这么一双眼睛的女孩子有坏心思。
“你怎么来的?”他缓了语气,问道。
“坐马车来的。”
他后来知道,这样的大雪里马车根本走不了道,她是走来的,从长安,一步一步走来的,走了四天。他甚至想,要是他一天没回来,她是不是还要走到冀北去找他。
可当时他是怎么想的呢?
他嘴角翘出嘲讽的弧度:“太子妃不必这么担心,本宫还不会死。”
她瞪大了眼睛,无辜的水雾蒙上眸子,她嗫嚅说:“殿下说什么呐,殿下是洪福齐天的人。”
他想,他的确是洪福齐天,只是他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已经太晚。
他要上药时,她亦步亦趋地跟着,用蚊子哼般的声音说:“殿下,让我来帮殿下擦药吧?”
他皱了皱眉:“不用。”
她咬着唇,颇有些破釜沉舟的意味:“可我,我是殿下的妻子,理应是照顾殿下的。”
他淡淡看向她:“怎敢劳烦太子妃金枝玉叶?”
“爹爹说我嫁给殿下就要对殿下尽心,我,我也……”她急得满脸通红,说不出话来了。
他冷下眉眼,只回味着应祁说给她的话,——他打的真是好主意,若他赢了,应祁的女儿仍然是母仪天下的皇后,最尊贵的女人;如果是应祁赢了,她仍是他掌上明珠的公主,无不敬着爱着的娇女。
他真是替他的女儿打的好算盘,难道就拿他沈重因当傻子么?
除夕宫宴太子的露面无疑是让那些谣言不攻自破。
将近子时,皇帝携后宫、皇子公主们登临潮安楼,楼高九层,俯瞰长安城,他也默立女墙后,端着这天下表率的样子太久,他对八皇弟还要嚷着母妃带他放烟花的事情十分无语。
“殿下!”
他一回头,就看见应福遥手里一捧五颜六色的烟花棒,正滋滋作响,亮堂堂的晃花人眼。
她递过来一支烟花,笑盈盈的让人不忍拒绝。
他觉得无趣,接过来,转头给了旁边已馋得不得了的九皇妹。
应福遥显然有些失落,但又很快鲜活起来,凑到九皇妹跟前,又给了她好几支烟花,九皇妹高兴得手舞足蹈,她也笑得没心没肺。
他撇开眼,收买人心的把戏。
子时的钟声一连响了九下,长安城的上空升起巨大的烟花,砰地炸开,她十分新奇地望着天空,拉着他的袖子:“哇——”
他皱了皱眉,没想到他的太子妃有种土包子感,不由问道:“你没见过?这么大惊小怪,成何体统。”
她却嘻嘻笑说:“爹爹不让我出门……殿下,殿下下次带我出去玩好不好?听说长安的夜市可热闹了,我都没有见过——”
他没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