碾上巨石,失重稍稍侧倒去。帷幄飘开,脖边利刃剔透反光,刺得他闭上了眼。
“…姑娘…有话好好说……”孟云逸生怕被误杀,便求饶道。
江厌鸯闻言一拳打在他肚上,疼得他嗷嗷直叫,而后接连起刀斩下他一缕鬓发,恐吓道:“不想死就闭嘴!”
冰凉的触感贴上喉咙,孟云逸欲哭无泪,不敢睁眼,妄想克制住不停哆嗦的身子。他将近弱冠之年,生平第一次后悔招惹了女人,他甚至觉得此时睁眼,那个疯子极大可能会挖了他的眼!
江厌鸯就如此威胁着他,待他真正稳定,才松开手坐回位上。
孟云逸绷着身子太久,这会浑身上下都席卷来酸痛感。他总算得以松懈下来,无力瘫软在地,握住喉咙,大口喘气。
发生这等事情,赵暮晨不免担忧,凑在江厌鸯耳边低语道,“姐姐…要不咱们趁现在没到府上,赶紧走吧。”
一切皆在掌握中。江厌鸯没有解释,反而与他坐开了距离。
一路上,三人各司其所,未再交流。
孟云逸吃了这亏儿,担心江厌鸯趁其不备再次袭击,却更恐惧她目光再次扫来。故此背对两人,拉开帷幄观察窗外,盼着快些到家摆脱那疯子。
马蹄尖鸣,车身剧烈晃动一阵后停了下来,门外传来一声清脆话语,“到了!”
闻声,孟云逸便拉开帷幄,似逃亡的羊羔,连滚带爬的出了马车。他顾及颜面,脚步不稳毅然站起,却没曾想太过恐慌,脚下忽而一空,跌下了马车。
他下巴重重磕上地面,双手抓了把细沙,却也顾不得摩擦生伤的疼痛,慌忙撑地爬起,未得整理遗容便跑入大门。
江厌鸯撩开帷幄,将他可笑的样子尽收眼底。想不到从小衣食素锦的官家人,竟还有这般落魄一面。她思绪停滞,心头似猛被扎了一针,才忆起她也曾是那般被人众星拱月地捧着,以为永远自命不凡。
“…姐姐,我们不下去么?”赵暮晨趴在窗边,问道。
这句话语却似一支离弦的箭冲入她心。她回头看向少年,眸光黯淡,却冥冥有着几分悲凉与怜悯。他们命中同样遭遇变故,吃过常人不尽之苦,受过常人无经之难。命运相似,却多不相同。她家族尽亡,后生即可忘却恩怨,逍遥天下。可赵暮晨不同,生来就肩负万民责任。这只温室花儿,必须不断成长,不断前进,直到强大到能够独临天下。
江厌鸯不想搭理无关人事。莫名伤神,脸上却未有情绪浮动,仿佛避世离俗的出家人般淡然无比。
赵暮晨似是看出她心中所想,便识趣坐回车中,不再叨扰。
“爹,娘,你们一定要帮我好好收拾收拾那个疯女人!”
江厌鸯收回思绪,见府中并排走出三人。
左边男人身着宽厚黑袍,个子低矮,身材发福,下巴长满胡茬,眉眼不齐,打娘胎生得一张冲动凶煞的面容。他雷霆大发,揪起中间孟云逸的耳朵叫骂道:“呸,你个浪荡顽固,竟还被一个女人给欺负了!”
右旁紫衣女子则身材窈窕,面容清秀。她皱着脸,怪异啧啧道:“哎呀,你们父子俩就别闹了,先去收拾了那小贱人再说!”
“对对,娘说得对。爹你不知道,那女人差点就杀了你亲生儿子,就该去教训她一翻!”孟云逸不得不歪着头,面目狰狞半哭半喊道。
江厌鸯放下帷幄坐回车中,拿出藏身木盒,取出袖中弯刀放置其中。她思索着将木盒藏在身后。
孟卿侯已经来到,那她便只需间接试探。如若此人良善,届时她便能无虑暴露身份,名正言顺寄入府中,往后生存道路便有了着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