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
当初走的时候趁着她醉酒,泼皮无赖顺走她最喜爱的一对坠子,如今也昭昭然显摆,明显着是要讨赏。
“奏凯歌,告太庙、太社。”她松开手,吩咐身边的礼官。
旁边低眉顺耳的礼官听着指示,朝着身后比了个手势,宫人们便如开启了机关走动起来。
端上五牲祭祀,献上突厥、鲜卑首领头颅,敬以杂粮酒,告慰先祖。
皇帝早已离开,他的身体撑不了他在外面太久,喉头的腥痒按捺不下。
仪式便是全权由她做主了,她看着东边的朝阳,想着晚上的夜宴。
那才是真的重头戏。
群臣夜宴,就是群魔乱舞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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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应皇宫张灯结彩。
琉璃金灯折射着璀璨金芒,如流水滑入护城河,天地河光都是一片辉煌。
大片烟花在夜空绽开,百姓欢声笑语,稚儿嬉笑于庭,天上人间都是一片喜气洋洋。
随将军带着突厥、匈奴两族首领的头颅,并上燕云七州回了京都。
早晨陛下及太子殿下在郊外祭告先祖,夜间便是人间的庆祝。
平日的宵禁也在今日取消,朱雀主街摆上了流水席,一路从外城门摆到皇城门口,再往里就是群臣宴,恭贺大将军随晏明及十二位副将。
群臣忙着结识这十三位从边疆厮杀出来的新贵,虽说大应开朝重文轻武,但如今的皇帝却没这般偏见,从武而封侯,从文则封相。
武官手上的兵权有时隐隐威慑住端坐庙宇的朝臣,不敢肆意妄行。
印和光将自己沉入雾气中,汤池热水漫过肩膀,浸润白日因运动过度而酸疼的肌肉,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殿下,时候到了。”
侍女举着太子礼服立于外室,“陛下龙体抱恙,恐怕不能赴宴。”
这几月常是如此,这般宴席皇帝能免则免,免不了的只是现个身就回去。今日应该是郊外风寒,寒气入体,加重病情。
“为孤再备一身常服,宴后孤去侍疾。”她穿戴好衣饰,想到白日那个坠着红玉的青年,“再备一份醒酒汤。”
今夜那人恐怕是要醉个彻底了,她可不想再像五年前去对上一个醉鬼。
太过任性,实在闹心。
侍女应下,她抬脚准备出门,却被挂于一侧的玉佩留下脚步。
白玉环佩,刻着祥云瑞纹,做工算不得精细,胜在料子细腻柔和,是块不可多得的美玉,倒是这位工匠略显生疏粗糙的手艺有些不太相称。
这是少年时,随晏明送给她的生辰礼。
当时她十五岁生辰,若是女子便要行及笄礼,但她不同。她以男子身份便宜行事,便不能如女子那般簪发携珠,只如往常办了场热热闹闹的生辰礼。
是夜,她正对着娘亲留下来地凤簪出神。
这小子翻过东宫高墙,背着羽林军硬是摸进了东宫,被潜龙卫捉个正着,扭送她面前。
结果是什么——
“殿下,臣是来为殿下贺寿的,这是臣的贺礼。”一脸委屈地从青衣手底下探出头,侧着身子露出攥在手里地玉佩,“殿下的侍卫捉住臣就是一顿打,感觉胳膊都快断了。”
脸上青青紫紫,确实是挨了一顿打。
觉得自己亲手雕的玉佩有些拿不出手,就趁着宴席散尽,摸着黑从家里溜出来,躲开侍卫翻进东宫,想要悄无声息但帅气地将玉佩放下就走。
结果忽略了潜龙卫的存在被捉个正着,自此他难得有了个不待见的东西。
沉吟片刻,印和光取下了饰配,换上了白玉环佩。
怎么说也是少年情谊吧,不可辜负。久别重逢,配上这枚玉佩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