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大皇子不就是那废太子吗?听说病恹恹的,总不见得好。小姐……小姐可不能嫁过去!”
老国公心里也清楚,当即颤巍巍地就要下床,命下人备好衣裳:“我去面圣,我去面圣,求圣上收回旨意。”
国公府虽然如今风雨飘摇,但皇帝总得看在自己的薄面上改一改意思,实在不行……就拿今日的刺杀卖卖惨。
谢亦熙却拦下来,她说话轻声细语的,但意思却很坚定:“当今圣上是铁了心的要削弱镇国公府,如今你我只有示弱才能有几分活路,这场大婚又何尝不是圣上的试探呢?”
“若是不允,他便又要疑心我国公府有不臣之心,届时来的可不止是这几个刺客了!”
“再者,我与那大皇子有过几面之缘……我早已中意于他……”最后一句当然是胡诌的,在此之前,她连听都没听过,姓甚名谁都不清楚,如此说不过是为了让祖父宽心罢了。
谢老爷子又何尝不知道其中的关窍?他见此前娇蛮任性的小孙女如今这般委曲求全,顿时老泪纵横。
好生安慰了一番老将军后,谢亦熙算了算时辰,便起身辞别。
她对着身边的一婢女耳语了几句,起身回了春陵楼。
没过半晌,那婢女带着一鹤发童颜的道士进来,行了个礼后退到一旁。
那道士见了谢亦熙满脸谄媚,开口就是:“恭喜小姐贺喜小姐,我观小姐面相疏朗,正是——
‘环环财源如水,洋洋家计如春,片帆无恙,长江一夕遇春风!’”
面对奉承话,谢亦面上不见喜怒,略翻看了一下右下角的系统,那加载中的符号已经变成了“加载成功”的字样。
隔了一行,写着,人才1:老骗子。
说明书:舌绽莲花老骗子,爱财如命无道德。
和自己想要的类型不说一模一样,只能说是毫无关系。
谢亦熙失了兴趣,摆了摆手,命人把道士带了下去。
*
两日转眼即到。
“你听说了吗?那镇国公府的嫡小姐要嫁给废太子了!就今天!”
“那可是镇国公府!”
“镇国公府府又如何?听闻骠骑大将军叛逃,一个罪臣之女配废太子,都算是她高攀了。而且听闻那嫡小姐性子刁蛮,废太子又是个病秧子,都不知道是谁吃了亏。”
“要我说,管她高嫁低娶的,左右和我们没关系,这会儿估计都快洞房了!”
谢亦熙盖着红盖头坐在婚房里,心中毫无波澜。
左右不过是走个过场,这废太子若是知情识趣些,就该知道他们这对夫妻关系是皇帝特意赏赐的一段孽缘,若是两人都不痛快,便是顺了这个昏君的意。
若是是个拎不清的,那就别怪她武力逼迫他拎清了。
只是这不靠谱的人才抽卡系统可能真的要被闲置了。谢亦熙略有些遗憾。
正想着,便听房门“吱嘎”一声打开了。
有个清越的男声吩咐道:“都不必跟着了。”
这声音似乎有几分耳熟,没等她反应过来,伴随着淡淡的冷香,眼前的红盖头被撩了起来。
谢亦熙睁大了眼睛。
眼前那人,竟是昨天躲在房檐上头看的漂亮青年。
那许是喝了些酒,眼尾泛着红,长长的睫毛轻轻地抖动。
像是被拉入凡间的仙人。
“你可饿了,我带了些点心给你。”男人从袖子里拿出一包细细包好的五芳斋的点心。
谢亦熙扫过男人那微微发红的耳根,忽略心底的一丝异样,漫不经心地想着:“看来是个聪明人。”
她接过点心,慢条斯理地吃了一块。
随即仰着笑脸问:“你吃过了?”
她本就是国色天香的长相,如今巧笑倩兮起来,一点泪痣缀在眼尾,更显得美艳动人。
“吃过了。”男人的喉咙滚了滚,面上仍是一副冷静自持的模样。
许久没听到谢亦熙的动静,他行云流水地倒了杯水。
谢亦熙接过茶盏:“阁下似乎没有前些日子那般口齿伶俐?我倒是没想到,传闻病恹恹的大皇子竟有闲情逸致来爬我家的墙。”
“我也没想到传言是个草包废物的国公府小姐竟然能几息杀数敌,小姐似乎与此前见过的略有不同。”男人眉眼含笑,转而问:“五芳斋的点心好吃吗?”
谢亦熙没答话。
温道成又继续说到:“我昨天恰看了一出黄梅戏,唱的恰是那借尸还魂的女状元,不知道谢小姐看过没有?”
谢亦熙心里悚然一惊,面上却不动声色,开口试探:“我看过没有不重要,倒是阁下知道的不少?”
温道成仍是副翩翩贵公子的样子,那双凝如寒冰的眼配上浓黑的睫毛,定定地看着人,自有一副深情风流的模样。
“我只是顺嘴提一句罢了,不论如何,谢小姐都是我的娘子。”
“说起来,谢小姐也该改改称呼了,我唤你熙熙可好?”
……熙熙?谢亦熙有些恍然,自己在无限世界出生入死的系统搭档便是这么唤自己的。
如今一道电子音,一道清越男音似乎重合在了一起。
再配合上那“借尸还魂”,她不相信只是一面之缘的人能这么敏锐地判断出来。
真相如何,试探一下不就出来了?
谢亦熙慢条斯理地放下茶杯,擦了擦手上的点心屑。
拉住男人的手突然一发力,起身一旋,便将人锁在了铺着大红鸳鸯被的床上,骑在了身下,一手将男人的两手拉高固定在头顶之上。
她手腕一翻,亮出一把匕首,在男人的脖子上有一下没一下地剐蹭着。
谢亦熙的脸几乎要贴上温道成的脸了,两人呼吸交错在一起,她甚至能清晰地看到他鼻尖上有一颗极小极小的痣。
“我们似乎是旧相识?”
温道成一点也不着急,反而低低地笑。薄薄的眼皮半垂不垂,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皮肤上打下厚厚的阴影。
此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