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四叶这几年虽偏隅一角,但也没放弃关注外面的事情。他一直知道朝廷的动向,此次灾情并不特别,却能引来太子亲临,其中辛密值得琢磨。
然而更能引起一个掌权者注意的是民间活动频繁的红巾社,从粗略的情报统计来看,他们光是参与社仓放粮就达17次之多,更不提屡屡组织乡绅大户捐赠,参与搜救援助和筑防工事等。
他们声名在外,颇得民心。
只是,这个组织发展地太快了,手也伸地过长,倘若非要说只单纯地想为百姓做些好事,很难让人信服。高四叶思付着,一时间冷汗涔涔。这个首领倘若别有所图,真真是诛夷九族都不够啊!
他看着书册上的大蓟二字,取下架上的朱砂笔重重画了个圈。
此人,非诛不可。
作此等感想者,绝不止高四叶一人。已身在漠阳城中的太子赵群感悟更深,尤其是他如此近距离地接触了百姓之后,红巾社积累的口碑叫他忍不住眯起眼重新审视这个颇有些气候的组织。
第一步肃清地并不算顺利,很多社员脱下红巾,扛起锄头就能下地种植,挑起扁担往墙根下一蹲,就能做些苦役杂活,他们来自民间底层,很容易又混回去,强行捉拿也不是不可,一是不想在赈灾的紧要关头闹出些不和谐的动乱来,二是这样的组织全靠金钱和首领维系,捉些小鱼小虾委实没有必要。
再者,秋种农忙已临,少不得这些庄稼汉。
太子无意与他们多做纠缠,他的目光一直放在遥远的京都,他已借故离开京都,露出这么样大的破绽,那些心怀不轨之人总要把握时机才不枉他走这一遭。
他正临窗持卷,忽地听闻狼烟高啼,不由得抬眼去寻。上一次狼烟这样叫还是瞧见了她被皇叔打落山崖,不是紧要之事,狼烟断不会这样来报。
这一次,冯春生因何再濒死地?
好些人不信命,但总归敬畏。冯逆之却无法无天,怀揣着对命运的对抗之情随心所欲,却偏偏命格里烙刻着绝处逢生四个大字,更加助长了她的嚣张气焰。当然,也可能是自带贵人渡劫,就是比较费贵人罢了。
神之所以为神,必然有超越人的属性存在。而东方辞号称南剑神,正值怒火中烧,全力之下,竟将郁汝癸覆脸的面具都震出了一道裂痕。他不得不从托大的单手握刀改为双手,这样一来,冯逆之便被他从身后搂在怀中。
两柄利器每相撞一次,便火花四溅。两人交手速度极快,饶是夹在中间的冯逆之都偶有左支右拙的无力感,更不提旁观的人,各个满怀激烈,看得人热血沸腾。
冯逆之闲着就嘴欠,摇头晃脑,悠悠感怀道:“妖兄,从这个角度看你,也是众里嫣然通一顾,人间颜色如尘土的一日啊。”
郁汝癸于一片寒芒肃杀中低头斜睨了她一眼。
冯卿此人,多数死于不会看脸色。
她满心以为这是个夸赞鼓励的眼神,羞赧笑道:“芳泽无加,铅华弗御,乱我心也。”
果不其然,下一秒冯逆之被斜着甩飞了出去,若不是高腴反应及时一把托住她,少说也要当场磕掉两颗大门牙才对得起她的口无遮拦。
然而没等冯逆之笑出声,下一刻又被郁汝癸箍住手臂扯进战局。
她的心思,好像这个妖人一直都猜的到,却从不说。
还没来得及翻个白眼以示问候,她忽地瞥邝舸意朝着韦杭的方向走去。
“韦先生是吧,今日你可走不了了。”邝舸意顺手拔出钉在地上的枪头,走到路边折了几粗细略有差别的竹管分别试了试,取其中一根合适的做枪杆。
他试着挽了个花枪,手感尚可,于是反手持枪一跃来到韦杭面前,神情平静道:“你乃分总舵主,我必杀之。”
剑神听在耳中,冷冷笑着插话道:“你敢杀他,就不怕与我为敌吗?”
“前辈怎会报复?他若死,您便恢复了自由身,实乃一件幸事才对。”
这话说的在理,可剑神却不认同。“小子,我既然答应了保护他,就不会叫别人在我眼皮子底下杀了他。”
剑神欲赶去,但郁汝癸又岂会叫他分神?剑锋一偏,直指咽喉。却不想冯逆之暗暗作梗,用力一推,剑偏了几寸,连他衣物都未沾着。
很有趣,一刀一剑,三个人角逐。
一番拉扯下来,外人瞧着郁汝癸很是滑稽,声势浩大,却总差了那么些意思。反观剑神,游刃有余不说,还能发出暗器攻击邝舸意。
但到底他被牵制了,所发暗器唬人居多,对邝舸意并没有实质上的威胁。
剑神见邝舸意不是个初入江湖好骗的人,只得求助东方铎道:“好侄儿,你二叔的主子可就暂且交给你保护了。”
“遵命。”东方铎欣然应下。他二人曾交过手,却没分出个胜负来,今日岂不正好一较高下。
邝舸意并不惧怕,只扭头对高腴道:“这小子我来解决,韦杭就交给你了。”
高腴没有动,眼眸锁定谢长天。
谢长天举起双手后腿几步,“我的目标是高闻邸,旁的人与我无关。”
东方铎是为了高闻邸而来,现在任务没有完成,于是追问道:“少公子何在?”
谢长天笑了笑,不答。
“少公子若有个三长两短,你必出不了这一线天!话虽如此,但东方铎救人心切,冲着邝舸意道:“出手吧。”
邝舸意冷哼了声,拎起红缨枪舞了个平沙落雁的起手式,东方铎双手按在刀上,左腿弯曲,右腿蹬地,一双狭长的丹凤眼微眯,上眼皮将浑圆清亮的瞳仁遮住一半,看起来格外专注。
“高兄,是时候动手了。”
高腴闻言并未拔剑,而是纵身跃起抢过韦杭便跑。
邝舸意一愣,却很快反应过来,正欲去追,东方铎与谢长天一左一右夹住他。眼见着高腴的身影消失不见,他放下枪,连连笑了几声,扭头望向了冯逆之。
“高腴如此作为,难道就不怕被殿下怪罪吗?”邝舸意遥遥朝着漠阳城的方向抱拳,口中恭敬道:“殿下曾言,凡是遇红巾社分舵主以上的领袖,不必另禀,旦杀无妨。冯弟,若高兄现在将韦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