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拔弩张之际,谢长天的人突然跑回来了,其中一人焦急地冲着他喊道:“四叔,高闻邸和魔宗妖女掉下山崖,不知死活。”
此话一出,郁汝癸与那剑神同时后退拉开距离,剑神心系韦杭,本也无心恋战,现下郁汝癸担心阿祛的小命,自然没有再打的必要。
“好小子,你叫什么名字?能与我打……”
剑神还在说着,郁汝癸已将弱水抛给冯逆之抽身离开了。剑神没趣地哼了声,“没礼貌。”他说着,俯身将那东方铎夹在腋下,人已在百米开外。
谢长天自然不会再去寻那高闻邸,谢家不少子弟都陆续赶来,将邝舸意围了个圆。冯逆之手持神兵弱水,蹙眉沉思片刻,嘟囔道:“当时学刀,是什么招式来着?年纪大了,容我想想。”
说着说着就舞了起来。她的刀法干净,是一眼看得见的平铺直叙,然而力量和速度却叫人忍不住侧身避一避锋芒。
简单的几招,在场的人却看不出出自何处。
邝舸意收枪站好,鼓掌道:“好刀法,不知冯小公子师承何方?”
“师傅说了,下山打斗不可报他名号,否则腿打断挂在旗上祭天。”冯逆之亦是收刀扔给谢长天,“谢了。”
“不杀我?”
“为何想杀我?”
“你定是殿下心腹,回去在殿下耳畔嚼舌根,给我穿小鞋如何是好。”邝舸意无奈耸肩,“我已从护城军中被打发走,到了九门提督不得李非境待见,又贬去禁军,熬了几年这才有机会进太子府当差,岂能被你三言两语毁了前程。”
他笑着,眼底却没有温度,复又抬枪道:“小公子,看来今日,你我只能活一个了。”
谢长天已被郁汝癸重伤,余下一干谢家子弟又怎能敌他?冯逆之观形势,诚挚劝道:“你不要有被迫害妄想症,你我一见如故,从何谈起我会在殿下面前说你坏话?再者,你烤的兔子味道鲜美,甚得我心,你可千万想清楚了,你这一□□过来,才真是你我关系恶化的源头。”
冯逆之这几日分别被郁汝癸和剑神打伤过,铁打的身子骨也扛不住,她方才不过虚张声势,实乃强弩之末。她心里愤然,郁汝癸这厮,果真更在乎那个阿祛妖女,枉费自己的血对他如此重要,哼,待我死了,且看他何时殉葬。
谢家子弟中有人忽然出声道,“冯小公子,使出你的手段来,叫这用枪的瞧一瞧什么叫敬酒不吃吃罚酒。”
哈?冯逆之哑然看向那位眉目清秀的小兄弟,很是眼熟,但又委实想不起哪里见过。
“在下谢雨丝。”小兄弟赧然羞涩道:“雨濛一直提及你的英勇事迹,曾一人挑了魔宗宗主。我,我也想一睹风采。”
“你听他瞎吹牛。”冯逆之眉毛拧成疙瘩,谢家这一辈子弟怎得都蠢蠢的样子。“他小小年纪不学好,就知道瞎逞强。学武之人,自然要宅心仁厚,修身养性,岂可整日里以打打杀杀为勇。”
“哈哈哈,我邝舸意若真死在你手里,倒也不算窝囊了。来吧。”邝舸意腰身一挺,长枪如游龙般笔直刺出,冯逆之重伤之躯难以抵挡,谢长天勉力出剑,堪堪是格挡一下,胸口便如大锤重击,鲜血从口鼻中呛出,人亦难以支撑杵剑单膝跪地。
冯逆之本已抽身,但见那枪头逼近谢长天咽喉,不得已一个折身,一掌击在那枪杆上弹出数米远才止住身形。
谢长天很少笑,尤其是入了这一线天内,他始终忧心忡忡,满腹心事。而现在,他看着冯逆之狼狈的模样却笑出了声。“冯弟,弱水托付给你,是弱水之幸。”
冯逆之从他的笑意中读出了危机,“谢长天你要干嘛?你要敢死在这里,我就把刀身的弱水抹掉,改成一瓢。”
谢长天轻叹口气,“叫什么又有何重要?名刀配英雄,是它之幸。眼下形势,你我总要活一个。虽不知你身份,但你比我作用要大。倘若有机会,贤弟若是顺路,可以去莱城看一看。”
邝舸意冷冷看着,口中轻道:“在场的一个都走不了,只有你们死了,我才能去找高腴,重回太子府。”
“太子府吗?”谢长天垂下眼帘,“果真是官家的人,看来高闻霁惹得麻烦真不小,岂是我一个江湖中人能够掺合的。所幸,我也算对他有所交代了。”
说话间,谢长天服下一颗棕色药丸。谢家子弟各个神情惊恐,齐声喊道:“四叔,你不要命了?”
“谢家子弟听命,我死后,见冯小兄弟如见我。交于你们的信,定要交给庄主!”他说着,将弱水再度抛给冯逆之。
邝舸意见势头不对,深怕耽误下去药效发作有什么不利,长枪再度扫来,触地便是寸许的棍痕。这力度带起的风,裹挟着内力之威,迫得人睁不开眼。
但谢长天却丝毫没有畏惧,反而迎着精钢的枪头而去,手中长剑朝他胸口刺去,逼得邝舸意连连后退。他的内力肉眼可见地提升了,剑法如行云流水接连不断地挥出,剑剑有如神助,邝舸意疲于应对,一时间竟被压制着难以还手。
之所以速度如此之快,只因支撑不久。唯速战速决矣。
冯逆之起身便走,谢家子弟还在围观,被冯逆之一刀砍在他们面前,深深的刀痕距离他们足尖不过半寸,“还不走?要看你们四叔白白牺牲吗?我数到三,不走的我现在就给你们一个痛快。”
谢长天嘶吼道:“还不快走?”
“四叔……”
“走。”
冯逆之在前奔跑了一段距离后开始留心观察,很快就看到高腴留下的记号。她循着记号去追,很快便看到坐在地上休息的韦杭。再扫一眼密林,果然瞧见了埋伏着的高腴。
她轻呼一口气。
“大蓟兄,看来你与剑神没能心有灵犀啊,他离开这么久都没到自己的主子,是严重的失职。”
大蓟面皮动了动,开口道:“你意欲如何?”
高腴翻身落在冯逆之身旁,淡淡道:“江湖中有一种变脸秘术,消失许久,看来并未失传。巧的很,我在杀手组织里学习过如何剥离那层人皮,只是手法粗糙,不仅会痛,还会损伤原有容貌。”
大蓟眼神微缩,藏在袖下的手指卷缩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