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珂回到家,心不在焉地洗漱,脑海里全都是刚发生不久的那些画面。
这太不真实了,好像做梦一样,他的确成功地扰乱了她的心。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满眼疲惫,无比窘迫,当时在他眼中就是这样的吗?
她是个悲观主义者,总觉得表白开始之后,离别就在倒计时,为了阻止悲剧的发生,便尽力避免开始。
她失眠了一整夜,心绪混乱,眼睁睁地看着从黑夜到了日出,如果有一把可以通往过去的钥匙该多好?
不需要回去太久以前,就在父亲弥留之际,斩钉截铁地拒绝那门婚事,管思南集团如何,失去那些曾经雍容的生活又如何,给自己留些余地,也不至于会在真爱面前觉得那是不道德的。
可一切谈之若晚,她已经被禁锢起来挣脱不得,想要畅快的爱就必定要千难万阻,想要平安无事就注定要享受这份挣脱的痛苦。如果没碰到过他该多好,否则她也不会知道爱情的味道是苦的,比想象中的复杂千百倍。
直到早晨七八点,她才开始渐渐睡去,梦里梦到父亲笑着和她说,以后的路你自己选吧,就按照你喜欢的方式活。她知道那是她心中所想,在梦里托父亲的口说出来,能让自己心里好受些。
不知睡到了什么时候,只觉得昏昏沉沉,妈妈摸着南珂的额头,她迷迷糊糊睁眼看着妈妈眉皱不展,“这孩子,怎么发烧了呢,这是多久没生过病了。”
吃了药,咳了几声,又继续睡了过去,再次醒来又是深夜了。手机里好多未接来电,有甜北的许多,有曼薇的几个,还有一个是晁希的。
甜北发来的微信摞成了小山,她无心细看,发了条语音过去,“甜北,我发烧了,在家。”
甜北马上又回过来,“我知道了,我下午打给阿姨了。那你快好好休息吧,还有我想告诉你,我不和我爸妈回澳洲了,我会留在这里。”
“太好了。”她回完甜北,又看了眼其他人的消息,大多和工作有关,微信里晁希没有找她,心里多少有点失落。
“周一下午一点来趟公司吧,找邱晨。”她发给晁希。
过了好一会儿,他回道,“好。你还好吗?”
南珂没再理会,她不敢给他希望,挣扎着坐起来给曼薇打了过去,约好了见面时间。
曼薇简单清脆的声音让她头脑完全清醒,挂了电话,她起身披了件衬衫走向窗台。映入眼帘的花园小巷,搭配星空蝉鸣,偶尔路过三两行人。
打开那首《你会出现在我身边》,望向远处发着呆。她为歌词里的那句“或许要错过你才是最后结局,可是你到底有没有爱过能否给个答案”感到心颤。
她特地让秘书给自己多安排了几场周一的活动,原本拒绝的在郊区的奠基仪式也去参加了,她本不愿抛头露面,但总得找个理由搪塞过去曼薇那边,她相信邱晨晁希他们足够解决她了。她苦心安排半天,其实就是怕见到他,虽然心里想念。
只是周一黄昏即将褪去之际,身着一身浅蓝色连衣裙的南珂和几位副董一同风尘仆仆地走进集团时,恰好和从电梯下来的曼薇打了个照面。
“我说蒋董真是忙,和我约了时间也不露面,你是不是不重视我啊?”曼薇总是尖锐直接。
南珂示意让其他人先回,“怎么会呢,你太不懂我的苦心了,我让邱晨他们推掉了好几个项目,专心组成团队配合您,晁希也是我亲自去学校请回来的,今天确实是都约好了的,明天开始我亲自督导。”
“你的下属比你懂事,一群小帅哥今晚要请我吃饭呢。”她凑近,“你也来吧”。
“那他们人呢?”
“我留了罗萨还在和他们沟通,我得先回去换身衣服,我穿这么紧身怎么有发挥的余地?”曼薇笑得不怀好意。
南珂上了楼,从“南珂设计”会议室门口往里看,七八个人还在讨论着PPT上的内容,晁希正和曼薇的秘书罗萨讨论着什么,脸上布满认真。
“南珂,你来了。”邵主任从她身后经过,打了个招呼。
会议室里的其他人闻声一齐看向了门口,无奈,她只好走了进去,“大家辛苦了,罗秘书,要不今天先到这吧,我刚碰到曼薇总,你们是不是约好了?不早了,要不先吃饭吧。”
“好的,蒋董,今天也差不多了,那就先到这。”罗秘书赶紧搭话,说着收拾起资料。
“一起吧南珂!”邱晨喊了句。
南珂看了眼晁希,他从凝望她的眼神中迅速抽离,盯住了手中的材料。那个看向南珂时曾一度眼神里充满星星的晁希,竟也开始变得不坦荡了。
“好。”她点点头。
南珂坐在前台的沙发上等着,外边的天逐渐暗了下来,周边的写字楼也开始霓虹闪烁。
看着众人各自收拾好朝自己走来,有说有笑的,她还是会不自觉地在人群中找他,他看起来略显无精打采,也少了往日的热情。
大家一起坐上电梯,南珂被围在中间和大家寒暄着,晁希就站在她的右后方,咳嗽了几声,她回头看他,关切道,“感冒了吗?”
还没等他开口,周游就感慨起来,“晁希感冒了,好像还有点严重的样子,一直咳嗽擤鼻涕。”
陆放好似抓到了重点,“曼薇总我是见识过的,那是真能喝,今晚晁希岂不是不能喝酒了?我们可少了一个主力。”
“是,吃头孢了,今天确实不能喝了。”他又咳了几声,嗓音沙哑。
“今晚就当聚餐了,曼薇那边不喝也就不喝了,大家放松为主。”南珂打着圆场。
一个惊天动地的表白,搞得两人各自回去都生了场病,是场“爱而不得”引发的重感冒。
下了电梯,南珂故意摆慢了步伐,和晁希走在了最后,“那天…你怎么回去的?”她没看他,看着前方的地面上。
“走回学校的,在宿舍住下了。”
她深呼吸一口气,有点不敢想象那天他一路走回去的时候是怎样的失落心境。
“怎么就感冒了。”她有种强烈的负罪感,那个在他人眼中精神矍铄的人为了自己受伤成这样。
“没事,不用担心,过几天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