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面上,阮葶嫣的任务有两个:拖住段汝础;盗取腰牌。可实际上,她只需完成前者即可。
这重担可着实不轻!一不小心,她便会“赔了夫人又折兵”。幸而段如砥早看透了段汝础的本质,手把手教她如何应对,才实现了险中求胜。
不过,在与段汝础的周旋中,她居然有了意外收获!
惠歌和周彩絮的“陈年旧事”,终于拨开云雾见花开了!
她瞟了眼一脸肃然的萧晦,脑海中不由得回想起归黯给她讲的那个故事。
命运总是猝不及防地让人掉泪,又会温柔慈祥地哄人酣睡。
思路收回,在段汝础被迷晕后,阮葶嫣根本不屑碰那个挂在他肥腰上、充满了油腻气息的腰牌。直到从蟾露口中听到“成功”两个字,她才彻彻底底地放了心!
不错,早在卢雨愁假扮段汝础之时,段如砥便派一批暗卫潜入地牢,向看管亮出了腰牌,非常顺利地救出了郎智吾。
毫无疑问,那腰牌是伪造的。可同一个工匠打造的相同物件,又如何能说不是真的呢?
郎大人是受世人敬仰的大儒,宅心仁厚,帮过的人不计其数,老工匠也是其中之一。是以当段如砥提出此方案时,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想必他与卢雨愁的心态差别无二,甘愿奉献自己的生命也要救出郎大人。
可虽有腰牌作保,但郎智吾的出狱还是等同于“抗旨”。这口黑锅不能郎青霓背,也不能让卢雨愁和老工匠背,更不会让“惹火烧到自己身”的段如砥和阮葶嫣背。
唯一最合适的人选便是,腰牌的正牌主人——段汝础。
这也就是为何,卢雨愁故意在众宾客面前宣布“释放郎智吾”;也是为何,阮葶嫣明示加暗示地让段汝础亲口说出“要把郎智吾弄出来”。
郎智吾离开地牢时,段汝础已经昏迷不醒了,无人能证明他没有下令释放郎智吾,倒是有太多人“亲耳”听到他的决定。恐怕在酒精与蓇蓉雄株果汁的作用下,他也搞不清自己说过什么、做过什么了。
总之,如今郎智吾逃出生天,所有人都会以为是段汝础“爱才惜才”,不惜触犯龙威也要保他性命的“义举”。
这样一来,与之有关的“嫌疑人”,皆可安然离场、不受任何牵连。
不过,这个计划虽然顺利,但段栖椋却成了里面最不安定的因素。
倘若他早来一刻钟,这局棋,极有可能满盘皆输。
阮葶嫣思忖着,不由得摇了摇头。
不,就算段栖椋来了,她们也不会输!说不定有他在,事情会更加妥帖!
没错!段栖椋就是这样的人!从来都是雪中送炭、锦上添花的!
她眼中放出一簇晶灿灿的光,与日光交织在一起,鲜活又天真。
即便段栖椋仍然冷着脸,眼底仍然翻滚着汹涌的巨浪,但她还是想对他笑,灿烂地笑、没有任何顾及的笑。
不觉间,他的冰块脸被她温柔又温暖的笑容融化了一些,他赶紧偏过头,决不能在这种场合失态。
“侄女向七皇叔道歉,让七皇婶冒险,是侄女的不对。”段如砥淡淡地笑着,眼中却凝着一抹浓浓的情绪,“不过,侄女推测,就算七皇婶真的遇到危险,想必七皇叔也定能及时赶到吧。”
阮葶嫣一惊,难道段如砥早就料到此事没有瞒过段栖椋?
还是说她故意向其泄露了计划!
这位道貌岸然的长公主,竟在一开始便违背了诺言,亏她还那么信任她!
正在此刻,外面有人禀告,久未露面的绾峥神色慌张地走了进来,向瑱王、瑱王妃匆匆行了一礼后,附上自己主子的耳边,耳语了几句。
霎时,段如砥的脸色大变。
“七皇叔你——”
段栖椋面不改色,只是眸底的巨浪中多了几分戏谑和嘲讽。
萧晦站了出来,恭敬地道:“郎大人今日清晨已经离京,此刻应该在百里以外了。想必后日便可到达儒关。”
“儒关?”郎青霓瞳孔地震,“我祖父为何要去儒关?”她转向段如砥,焦急地问,“阿砥,你不是说要我祖父暂且躲在你的公主府吗?怎会……”
“公主府并不安全。全京城,无安全之地。”萧晦的语气中不含半点情绪,“对于郎大人来说,整个大肃最安全的所在非儒关莫属。郎小姐您放心,您的父母家人,已被王爷的人救下,也将护送他们前往儒关,与郎大人团聚。”
段如砥的脸色发白,眼中布满血丝,看起来有些骇人。
“真没想到啊,堂堂瑱王殿下居然也玩儿阴的!”
什么“体贴”让她们睡饱吃好,无非是故意拖延时间,让她再无法追踪郎智吾罢了。
她懊恼地拧着眉,真是百密一疏啊!
萧晦向她拱了拱手,“长公主,您的人都没有受伤,我只是让他们在路上小睡了一会。想来如今他们已尽数苏醒,不然也不会这么快速得来向您请罪了。”
郎青霓无助地拉住段如砥的袖子,“阿砥……”
段如砥顺势握住她的手,冷声道:“青妹,我们回公主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