盒子中的小药丸随着手掌的摇动而微微晃着。
阮葶嫣刻意放大了眼中的苦恼,还重重地叹了口气。
“苓央公主,实不相瞒,这药丸,恐怕我家王爷吃不下去呀。”
赫连苓央只当她还在做“垂死挣扎”,依然寸步不让,“瑱王妃,适才你们的皇帝也说吃了没问题,难道你想抗旨?”
“葶嫣怎敢抗旨!”阮葶嫣急忙解释,“葶嫣的意思是,王爷吃可以,但不敢保证他能吃得下去。”
赫连苓央就她的回答反应了一会儿,可还是不大明白,她以为是自己对中原的语言理解得不够透;殊不知,在场的皇子、大臣等也都没怎么听懂,皆是面面相觑,不过却难掩看热闹的心,静待两个女子如何周旋。
阮葶嫣沉吟了片刻,才徐徐道来:“公主有所不知,我家王爷无论是一日三餐,还是零食冷饮,都必须要甜的才能入口。就连他每日所服之药,也不是单纯得用清水、而是用糖浆熬制而成的。”
赫连苓央有些难以置信,“一个大男人,居然那么爱吃甜食?”
阮葶嫣耸耸肩,“公主若不信,大可向在场中人随便一问,大家都晓得的。哦,对了,王爷他自小在宫中长大,饮食习惯的话,宫女内侍也都很清楚,亦可作证。”
哪用得着问什么其他人,赫连苓央直接转向了那高高在上的帝王,“圣上,您是一国之君,不会骗我的,您说,瑱王真如瑱王妃所言那般,嗜甜无度吗?”
段栖樟一副吃瓜不嫌事大的表情,笑着道:“朕早就提醒过七弟,他这嗜甜如命的毛病得改改了,容易伤身啊。”
赫连苓央“啧”了一声,不满地对阮葶嫣道:“就算王爷喜欢甜食,那跟吃不吃我这药丸也没什么关系吧。这么说吧,我的药丸就是甜的!”
她眼中闪烁的不确定轻易暴露出了她的心虚。
“真的是甜的?”阮葶嫣故意加重语气又问了一遍,“若是甜的那可好办多了。”
她的神色郑重起来,“公主您是不知道,之前本宫想帮王爷纠正这个毛病,可刚喂进去一颗鲜山楂球,王爷便突然痛得呻-吟起来,不得不把食物全吐了。”她不无痛心地叹着气,“自那时起我才明白,不是王爷爱吃甜食,而是他只要吃到其他味道的东西便嘴巴疼得无法吞咽。”
世人对这位瑱王妃的印象一向是清冷、正直又怯懦的,是以当她讲述这番话,特别还是以那种极为动人的模样讲出来时,几乎无人怀疑其在满嘴跑火车。
只听“当”的一声轻响,阮葶嫣取出盒子中的一颗药丸放入了小酒盅里。
她正要递给段栖椋,却听赫连苓央制止道:“等等!”
与旁人不同,她对阮葶嫣的印象虽说还不错,但也没到那般“迷信”的程度。万一对方在说谎,那这药丸无论是何味道,一旦入了段栖椋的口,他都有借口吐掉。如此一来,她之前的“功夫”就白费了。
该怎样让他非咽下肚不可呢?
忽的,她眼前一亮,“这药丸这么小,把它和入你们中原的甜糕点里,再给瑱王吃,不就可以了吗?”
阮葶嫣神色如常,她料到了对方可能会这么说,本以为姑娘年纪小,又是外地人,应该好忽悠。可如今看来,还得迈出最后一步。
“公主,不必那么麻烦。”
她浅浅地笑了笑,随后头一仰,酒盅一翻,药丸落入了她的嘴里。
赫连苓央吃了一惊,“喂!那是给瑱王吃的!”
阮葶嫣抿着唇,不以为意地挑了下眉,快步来到段栖椋身边,双手非常熟练且自然地扯住对方的衣袖。对方也十分默契地俯下身……
四片唇瓣相触,缠绵了两息后,才慢慢分开。
登时,大殿之中一片嘈杂。
康提手里的拂尘一掸,“肃静!”
喧闹声戛然而止。
阮葶嫣转过身,对赫连苓央亮出空空如也的酒盅,同时张大嘴巴,发出了一声“啊”。
赫连苓央震惊地飞快眨眼,“你……你们刚才……”
阮葶嫣羞赧一笑,“王爷说我的嘴巴最是甜,所以我用嘴巴喂他吃东西,无论酸甜苦辣,他都可以下肚。”她妩媚地将碎发掖入耳后,“王爷已经服下了您的‘大礼’,您该满意了吧。”
赫连苓央撇撇嘴,重重地冷哼一声。
事到如今,她完完全全明白了这位表面和善温雅的瑱王妃实则就是个大骗子!傻瓜才相信药丸入了瑱王的口,肯定早早被她吞下肚了!
不过,既然她非要“逞能”,那就让她替自己的丈夫受几天罪吧!